向虞之看着沈行舟波澜不惊的表情忽然发现，这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就连第一次公演，场内介绍他名字时，现场的尖叫声像是要掀翻屋顶。
而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沈行舟竟依然能维持住该有的体面。
不愧是泰达啊，让这样一个经纪人过来镇场，也太给自己公司挣脸面了。
向虞之转过头，兀自笑了下，问：“最后一个问题，我跟泰达签约的事能不能等节目结束以后公布？”
其实，沈行舟也正有此意。
哪怕她现在不提出来，一会儿他也是要跟她商量的。
但令他意外的是她主动说了出来。
要知道，光是泰达签约艺人这个名头就足以让一个查无此人的爱豆直接资源飞升。
“原因？”沈行舟问。
“原因啊？”向虞之单手托腮，侧着头，半边脸看向窗外，叹息开口，“很麻烦。”
她坦言，“如果签约消息一公布，必定会大幅引发关注，各方声音也都会涌出来，届时无论我是不是靠实力出道，大家只会记得我出道只是因为是泰达的艺人。”
她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沈行舟，似是在找认同感，“那你说，被冠上那样名头的我现在这么辛苦还有什么意义？”
沈行舟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在腿上扣了几下食指，偏头看向她不服输的脸。
想着，希望一年后在娱乐圈浸淫过的她，还能保持住现在的这份倔强。
“要知道在娱乐圈有时是可以寻求助力的，比如签约公布以后，会安排公司艺人为你助阵，到时你的热度会比现在高很多。”沈行舟轻声开口。
不可否认，向虞之对他说的话有一瞬间的心动。
但她的内心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啊，但我这次还是想靠自己。”向虞之喃喃道，“如果我没办法出道的话，也许就代表我根本不适合进娱乐圈。”
沉默几秒，沈行舟尊重她的想法，“好。”
“感谢。”向虞之听到他的回答后，脸上扬起笑，拿起笔，刷刷几下，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沈行舟跟她动作一样，而后双方交换。
拿到第二份合同时，向虞之惊讶发现，沈行舟写字还挺好看的，有点像楷体，又带着些许自己的风格。
她喜欢写字好看的男生，加分加分。
全部签完，沈行舟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一张纸巾出来，递给向虞之，让她擦擦手上的红色印油。
向虞之接过来，不知怎的，她竟然从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就好像自己终于不是单打独斗，也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她的小细节。
这么想着，她开始不怀好意地看向沈行舟，问：“咱俩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人了吧？”
沈行舟撩他一眼，没说话，等着她说下文。
向虞之干笑两声，不好意思道：“那个……我身上还背着债呢。”
“多少钱？”
向虞之有点心虚，但还是故意往多了说：“几百万吧。”
沈行舟闻言偏头看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向虞之竟然在他平静的眼神中读到了另外一层含义：你长脑子是当摆设的吗？
她立即把刚刚签好的合同翻开最后一页给他看，上面两个鲜红的指纹在一片黑白中分外扎眼。
向虞之眨了下眼睛，故意娇声说话，“沈行舟哥哥，我可是你的签约艺人，我遇到了困难是不是得第一时间跟你沟通，你现在怎么可以板着脸骂我呢？”
沈行舟似是不太适应她这样的语气，整个身体都是一僵。
“好好说话。”他语气警告，停了几秒，又补充，“我没骂你。”
向虞之撇嘴，心里骂人也是骂，别当她听不见。
不过现在她倒是乖得很，毕竟还是有求于人，不好太得寸进尺。
并且欠债这事儿也不能怪她好吧？她穿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并且原主是从山里出来的，不懂这里的套路，被骗也是没办法的事。
向虞之跟他解释，“我是被骗的。”
但她又不能说被骗的人不是自己，所以只能硬生生背上这个黑锅。
“骗子实在太狡猾了。”向虞之义愤填膺，“我防不胜防啊，刚开始说帮我找工作，把我身份证要了过去，后来我发现不对劲要出来，对方也没多说就扫了一个二维码。”
“谁知道那二维码有问题啊。”
在她的记忆里，骗子是给她说这是一个什么零元投资的app，刚开始原主也是不信的，可后来就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弦抽了，在上面注册了信息。
结果没多久就有一个自称为某银行内部的工作人员给原主打电话，语气不善通知她的征信有问题，会影响到她以后找工作和基本生活。
原主一害怕，就按照这个工作人员的指示又根据指示，把自己身份证号等基础信息全都填了上去。
一来二去，重复好几次，就真成了一个大窟窿了。
向虞之跟沈行舟分析自己的想法：“我在这里一直封闭着出不去，也没办法报警，并且现在单休我还要自己想办法营业，我每天都很辛苦，所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向虞之越说越委屈，“想想我就很惨，小时候被父母欺负，好不容易走出小山村还被骗了，终于可以签约大公司了，结果经纪人还什么都不管。”
沈行舟扶额，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是看走眼了。
他以为向虞之会是最让他省心的一个，结果现在闹的他额角的青筋直跳。
“我知道了。”沈行舟开口制止她的表演。
向虞之一听，立即从动如脱兔变为静若处子。
“感谢我经纪人。”她停了几秒，又补充，“如果实在没办法就算了，先让公司想办法拖一拖吧，等节目结束我就去报警，反正已经欠了那么多钱，也不差多点利息。”
“嗯。”沈行舟点头。
她原本想着自己参加节目万一真的被催债影响人气，所以才想出先还钱这个下下策，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让公司帮忙。
向虞之终于把这件事解决完毕，她拿起合同又翻了几遍，又看向沈行舟，十分纳闷，“泰达难道没有想让你出道的想法吗？”
沈行舟起身，把合同放到文件袋里。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