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太可怕了
左婉晴来见谢言笙是顺利的，他本来就担心她的安全，如今看着她安然也可放心，“婉晴，他既然放你过来，你就别回去了，等我们将这场闹剧收场了。你再回宫也不迟。”
她摇摇头，“你知道的，他这么做根本就是为了算计，我在赌，赌他走出皇宫看到一路上的民不聊生他能触动，赌他可以放下一切真心退位。”
他若真的退位也能少许多无畏的杀戮，百姓已经够苦了，她真的不希望再持续了。
“你放心吧！要不了几天就会结束了。”
他有这个能力她也相信，那人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畏挣扎罢了。
“言笙……”
她还想说什么的，一直撑着的李北辰突然就倒了下去，他又犯病了，这几天用脑过度确实是力不从心，就算已经尽力支撑，还是经不住在儿子面前倒下。
谢言笙早就看出李北辰这次过来脸色憔悴许多，本以为是因为担心他导致的，如今看来是他想的简单了。
等太医诊完脉出去，他便问叶青罗，“娘，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笑的牵强，“你不是都问过太医了吗？没有别的问题，你多虑了。”
“我不想听太医怎么说，只想听你怎么说。”
她了解她的儿子，瞒也是瞒不住的，本以为自己好好照顾着，起码能撑到打入皇宫再告诉他真相的，可是现在是不能不说了。
叶青罗把在医院的所有检查结果和医生的话跟他说了，怕他接受不了又道：“大夫说了只要控制住就没有问题的，言笙你不要担心。”
他脸色越来越沉，他是生气了，叶青罗知道，从瞒着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早晚知道了都得生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只能不停的跟他说没事儿，让他不要担心。
“娘。”谢言笙终于压制不住的开口道：“他都这样了，为什么非要带他过来？你们留下来好好治病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还是李北辰他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是不是还要我感恩戴德一番？”
“言笙，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样说你爹，他只是不想当个废人一样去等死，他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言笙，如果真的注定会到哪一步，我也会想你爹爹一样的，一样去选择自己愿意走的路，哪怕半路倒下也无惧无畏。”
他还想说什么，看到叶青罗红着的眼眶到底不忍心了，“既然有大夫能看，我这就去寻明医，总是有办法的。”
哪怕多活几年也好，他都还没原谅他，他的账都还没有还清，他怎么可以死呢？
“不用了，萧景容给我了不少大夫，我最近已经派人去接了，很快他们就会赶来京城，到时候……”能不能治都会有答案的。
“可是他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呢？是怎么发现的？”
“很久之前我们村子的薛大夫就查出来了，当时那位大夫给他配药控制住了病情，后来可能是两边折腾使他身体受不了所以才会发病。”
两人正沉默着，左婉晴走了进来道：“我出来的时候也带了御医，要不然让御医给爹爹看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愿意唤他们为爹娘，那些年她知道，就算谢言笙对她不曾有情，可是他父母待她是极好的，那几年空中苦楚叶青罗也从中帮她不少，她愿意认他们当父母。
“也好。婉晴，这几年实在是苦了你了，也怪我和你爹，当年看人不清，还把那祸害留在你身边。”
她摇摇头，满是自责，“爹娘还肯见我，婉晴已经感激不尽，当初婉晴年少做了不少错事，亏得爹娘不与我计较。”
“说什么胡话，婉晴心性爹娘怎会不知，当年也是造化弄人。”
谁能想到会出那么多变故，婉晴这孩子也确实无辜，她和李北辰这几年也是真心担忧她的。
他们一家人说开隔阂，另一边皇上却带兵出宫，他本来还担心谢言笙无懈可击，如今左婉晴一去算是留下了口子，他现在杀过去，至少有一半胜算，可是若在宫里等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旁边伺候的公公开口道：“我们这般张扬出宫，只怕会引起百姓不满，你知道的外面百姓对你误会颇深，你若出去难保不测。”
他有些心烦挥手，“我当然知道，再说张扬的出去那些反贼自然会有所防范，朕这次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所以找几个功夫好的侍卫，陪着朕出宫，其他兵马听我调令就是。”
“是。”
他是乔庄出来的，天子脚下的皇城虽不如从前富裕，可是百姓还是过的不错的，路上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乞丐罢了，并没有那么夸张。
他沾沾自喜道：“他们都说外面已经民不聊生，你看看那有那么夸张？这百姓不都是好好的吗？”
旁边公公笑的牵强，“是的，百姓，都挺好的。”
这话是违心的，也是希望他能放心出去看看的，毕竟他身边这位刘公公那可是从谢言笙很小就跟着他的，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言笙这些年变化这么大，甚至隐隐觉得，面前的皇上似乎是换了个人的。
旁人都是猜测，可他却亲身觉得这人真的换了，因为他和从前的皇上真的一点也不同了，即使如此，他还是希望他在看到外面流离失所的百姓后，能够清醒起来，至少不要再一意孤行，这江山可是他曾经用命保下来的，绝对不能这样毁于一旦了。
果然出了城门就看到另一番地狱场景，一路上都是面黄肌瘦四处搀扶要饭的流民，甚至路上还有些不知是饿死还是被打死的人横尸路边。
而路过的人都是见怪不怪，丝毫不会停留，他是从未来世界来的，自然见不得这些，紧张的问身边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公公如实回道：“这几年朝廷征税，底下的人又贪得无厌，百姓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弃了良田，没有田自然就会饿死人，这是个恶性循环，所以才两年，这人就被逼的彻底活不下去了。”
“不可能，朕只是稍微加了一点点税而已，怎么就会让人活不了了？”
“皇上您可能不知道，您宠信的几个重臣，他们私下卖官已经不是秘密，你知道的，那些人花钱买了官当然是为了大捞一笔，如此苦的自然是百姓。”
他是不信的，“怎么可能？这些事儿朕怎会不知？为什么没有人禀报？”
“皇上还不明白吗？朝中早就有人只手遮了天，有些奏折也根本递不到皇上手里，皇后娘娘她从前提醒过您的，可是您听不进去。”
今日一切都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就像皇后说的，他看不到真相就会永远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她这次肯配合也是为了让皇上看清事实。
见他听进去，公公继续道：“还有，城里的那一番景象都是有人克制安排过的，那些乞丐也都是被赶走的，就像你刚才看到的尸体，可能就是被赶走时打死的也不一定，老奴看，是咱们选择了走小路这才能看到真实情况，若是按着大路走，怕还是一片和谐，皇上有人他不愿意皇上看到真相呢！”
他根本站不稳，急急的退了一步，“你胡说，这肯定都是你和皇后联合起来骗朕的，朕不会相信的。”
“皇上若是不信就随便去这些偏远一些的村子里看看吧！看看你为之着想的百姓到底过的怎样的日子？皇上……你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糊涂的。”
公公直直跪在地上，甚至做好了用自己的命唤醒皇上，然而只换来了皇上的愤怒，“从前？你们都只记得从前的他，朕才是皇上，朕才是，他早就不是了。”
这话让公公心头一震，难道，难道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皇上真的被换了，那面前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和皇上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别人的，他连身上的胎记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换人了？
不等他再琢磨，他已经下令道：“刘公公目无皇威，来人把他关去宗人府，朕不会杀了你，朕要你看着朕成为真正的明君，比他还要厉害千百倍的明君。”
他张狂着，不顾身后人的呼喊毅然决然的走了那条被安排过的大路，就算是假的又怎样，只要他看到的是好的，那便就是好的。
再说，这样的艰难也只是暂时的，早晚，早晚他们会跪着呼喊他圣明的。
他一路走来没看到几个人，明明还放松的，可是却又心绪不宁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不安是因为什么，明明都自我安慰的不想去想了的，可是又鬼使神差般的很想去看看他们说的民不聊生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实话，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那种所谓的民不聊生的片段，他总是觉得那些必然是夸张的，可是当他真的跑去看了，他才知道真相比电视上更加恐怖，那些饥民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