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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插曲

黏腻而又恶心的视线扫视过甚尔的胸膛时,他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如果此刻他刚满十九,那么地点就不会是赛马场,而是觥筹交错之间,他也不会像如此排斥。

女人血红的唇,一张一合,时不时卖弄风骚的扯了扯衣领。

甚尔通通选择视而不见,他之所以会停下,只是为了套出更多的育儿话题。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女人口才极佳,模糊掉了时间,让他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被一个巧合,无限放大。

最后,又变成了糟糕透顶的结果。

从警察出场开始,到罪犯被拘押。原理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是被小鬼拽着衣袖离开的赛马场,回到了酒店。

他听着见小鬼语气里带着些许指责的意味道,

“你就那么急着再婚吗?”

他哑然。

不,不是这样。

他难得和小鬼解释,但是一向看他厌烦的儿子,根本不听他的话,甩开他的衣袖,锁上门。

甚尔站在闭合的门口,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这么认为?

如果是的话,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恨他?会抛弃他吗?

甚尔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他开始觉得呼吸受阻。

在苦难中长大的他,只要尝过一点爱,就会满足。

甚尔的人生里,有过爱,但是这份亲人的爱,其实很浅。原因从来没有对他交付真心,可那又如何,只要有一点就够了。他靠这一点也可以活。

可是原理却打破了他这份满足。

那是溺爱,是沉甸甸的,几近溢出来的溺爱。

尝过溺爱之后,谁又能离得开呢?

甚尔坐在酒店楼下,全神贯注的等待。

他会一直等的,等不到就去找,翻遍全世界也要找到。

他一定会好好道歉,然后好好解释。

他得回馈那份爱,他必须回应血脉里与他共存的那个小孩。

近乎五个小时,香烟抽了好几盒。

时间已经跨度到了第二天,小孩姗姗来迟。

(二)正在进行时

脚尖踢开塞满烟头的易拉罐,抽出口袋的纸擦了擦台阶上的烟灰,我坐在了冰冷的台阶上,身边是一言不发的甚尔。

近在眼前的是昏暗路灯投射下褐色的人造草坪,极目远眺,是灯光不灭,毫无美感的楼宇。

这样只适合一晃而过的景色,甚尔却看了差不多五个小时。

我有点想开口道歉。

毕竟从赛马场开始,我就不知不觉的犯了很多错误。

但当我侧头看着他时,却发觉,当下我不敢言语。

对与错,不会折磨我。对与错之后的分离,才会要我命。

整件事的诱因,从他和伏黑知美搭话开始。

他被异性搭话,回答与否从来都是他的自由。

他被过错方用孩子的话题留住,导致他忽略了对方眼中的痴狂,也只是一时疏忽。

而在疏忽之下,我看到了他在重建。

他在重建一个父亲的身份,学习怎么避免孩子离开他。

所以,甚尔没有错。

那么有错的人是谁呢?

伏黑知美吗?

她固然有错,但绝不是问题的核心。

真正有错的人,是我。

在那个情况之下,我明明可以暗不做声的解决伏黑知美,却因为卑劣的猜想,幼稚的假设,当着甚尔的面,把事件揭开了。

这就导致了,事故由他而起,却被我解决了。

其实甚尔自己就可以解决,我不信他一点都感知不到。他只是为了信息而蛰伏罢了,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多想,这就导致对错方顿时颠倒。

我太了解甚尔了。

他现在肯定觉得自己有错,他一定在自责,或者。。。。

我忽然想到了,那时惠的眼神。

后知后觉的,悲剧导火索。

导火索是被我点燃的吗?

他会不会,就此发现了我卑劣的猜想,发现我的不够成熟,然后,就像原因那样,开始慢慢对我失望,远离我,抛弃我。

我太愚蠢了。

我真是一个拖油瓶。

低着头,我扯住了自己头发,陷入了严重的焦虑。

是我不够冷静,不够理智。

在原因的身上,我难道还没看够那些失望的眼神吗?

原因远离我,不就是因为我做不到完美的理智,选不对百分百正确的选项吗?

我的身体开始无知觉的扯拽着自己的头发,但思维清晰的知道,病状藏不住了。

此时的灵魂就像是分割成了两半,可控的一半是思维,处在第三视角,冷漠而又客观的旁观我现在的行为。而另一半的不可控是行为,身体的应激根本停不下焦虑的抓挠和撕扯。

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厌恶自己的潜意识浮出水面,操控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抓挠越发用力,就在我感觉后颈已经开始渗血,皮开肉绽时,我的双手被用力的拉开,整个人被锁进了一个怀抱里。

我的上下牙齿,仍旧在打颤。

纵然我的思维,已经明令禁止我说出任何道歉的话语。

可潜意识在作祟,那些被我雪藏的心理问题喷涌而出,迅速的淹没了我所有佯装的正常。

我开始急促,不间断的,道歉。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会做的更好的,一定会做的更完美的。

就像疯了一样。或者说,我已经疯了一百多年了。

原因的过世,原因的抛弃,还有数百年,我对于自己的病态的逼迫,在这一刻爆发了。

我啊,

力求永远理智,永远成熟的我,

是一个极度恐惧被抛弃的存在。

我没有被双手拥抱过,原因抱我的时候,永远是单手,就像,就像我是她已故的一个搭档。

我没有收到过家人的回礼,原因留给我的这些军火,它们是一个个租客,从不属于我。

我也没有被承认过,即使我和她长得那么像,她对外介绍我,从来只是用雇佣关系一笔带过。

我的所有被承认,被呵护,被关爱,都来自这对和我真心相处不过一个月的父子。

“我会做的更好的,更完美,更成熟,更可靠,更。。。。。”

后颈的伤口,被滚烫的泪水浸湿。

如癫痫一样的症状,渐渐平息了。

甚尔其实不是会哭出声的人,他一向喜欢扼制自己的声带,就算是在禅院家的歇斯底里,也是寂寥无声的抽泣。

可此刻,我却的耳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还有呢喃不清,却意味坚定的,“……不会离开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苦笑了一下。

就像突然才知道,原来恶疾不需要开膛破肚的动手术,居然只需要吃几颗药就能痊愈。

铺天盖地的幸福袭来的同时,却也让我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倚在甚尔的怀里,眼睛看向了他身后大堂里的一张广告海报。

海报被LEd灯笼罩,充足的灯光将画面上的大海和沙滩衬托的庸俗而又梦幻,而海报上几个鲜黄的大字,因为光照刺眼而又违和。

我盯着这张海报看了很久之后,侧头蹭了蹭为我伤怀的甚尔,闭上眼睛感受身体悬空后被他抱起来的失重感和安全感。

然后心里默念着,海报上鲜黄的大字,

【要和过去说拜拜,激情夏威夷,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