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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他手上那把刀,是我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极其锋利的一把特级咒具,锻刀人是京都赫赫有名的锻刀大师。

送给他时我说,杰,挥刀在你,责任在你,结果也在你。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隐隐预知到了,有一天,我要面对今天这样的事。

他走过来,头低低的,刀尖自然的垂下。

他看起来只是不想面对,而不是,自认有错。

我依然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你会做好决定的。”

从他身边走过,我进入了这间闷的不透气,逼仄的屋子。

大门还是敞开的,我想夏油杰也需要听一下,我究竟在想什么。

角落有一张折叠椅,我拖了过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让透明罩子里的青年从昏昏欲睡里醒来。

八年不见,那个和甚尔有两分像,桀骜不驯的男孩,从少年长成了青年。

他似乎极爱金色,发色的挑染八年如一日。

“好久不见,直哉。”我从神舆里拿了一瓶水放进取餐那个狭窄的方形小口里。

他很虚弱,需要靠着玻璃壁才能坐稳,需要等到水滚到他面前,才有力气拿起。

费劲的扭开瓶盖,他就算狼吞虎咽的在喝水,眼睛仍旧紧紧的盯着我。

看清他眼神里的含义,是在他喝了两瓶水吃了一些东西之后。

恢复体力的第一件事,他摇摇晃晃的走向我。或许能更近一点,但锁链控制了他的范围。

我说,“杰,给他开锁吧。”

身后一直站着注视这一切的人,选择了无动于衷。

我继续说,“他不会伤害我。”

杰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走过去开了锁。

直哉有一张会让自己倒霉的嘴,当杰给他开锁的时候,他戏谑的嘲讽,“她更爱我一点。你最好滚蛋。”

杰被激怒,一拳让直哉的右脸肿到变形。然后用幽怨的眼神注视着我,好像在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都搞错了。

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我,都不是爱。

(二)

下属搬来三张凳子,走前还问我,需不需要桌子。

我说,不用了。

因为桌上放下来的那一刻,就指不定会被这两人中的一个拍碎。

刚坐好,直哉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诉说他的过往,企图证明他是多么历经磨难的在爱我。

“我抛弃了所有。”

禅院家被政府收走之后,我留了不少的钱给那些妇孺。当时的后续情报我一直有在关注,听说那数额不小的钱后来都进了直哉的荷包里。

因为,他又变成振兴禅院家的希望。

“我一点都不想当出头鸟。禅院家强盛时,我觉得族长之位足矣配得上我。但是没落了。凭什么让我接手烂摊子。不过那钱,我一分都没留给那群废物女人。女人拿那么多钱能有什么用,还不如都给男人。”

直哉翘着腿,恢复了昔日大少爷的样子。

“我都用来找你了。”他说的好深情,深情的让人发笑。

花钱找到我的号码,然后锲而不舍的发短信,却不敢给我打电话。甚至都不知道,那台手机我就用了不到半年。

花钱找我行踪,从神奈川开始找了,找了五年才摸到东京。我一度怀疑,能被找到,是因为我早已在各大报纸,新闻上,露过面。

“你能看到我的诚意吧。我可是倾尽所有的,在找你。”他眯着眼瞧着我,向前倾身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耳朵上闪闪发亮的绿宝石耳钉。

挺贵的那个牌子,工藤优作花了四个月的稿费,也才给有希子买了指甲盖大小的宝石戒指。

而直哉耳钉上的宝石,可是有希子那款的两倍。

“为什么找我?”我说,“为什么要倾尽一切的找我?”

他的眼神狂热,双颊绯红,像吃了什么药而产生的副作用。

“因为我爱你啊。”他想伸手摸摸我的脸,不过在杰准备动手阻止之前,他先收回了。

他在摸自己的耳钉,搓揉耳钉的位置,好像有血从那宝石之下渗出,而他的耳朵,变得越来越红肿。

这个行为有让他感到亢奋是吗?

他突然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就算被杰拳脚相向,他也用着那只沾了血的手,想要碰我的脸,碰我的眼睛。

他说,“我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啊。爱的只想日日进入你的身体。爱的恨不得把你血肉吃掉,把你的骨头做成宝石永远带在身上。

我会撕碎你的衣服来爱你。我要撕碎你的皮肉深爱你。”

他越说,杰就越往死揍他。

为了想要得到更清醒的答案,我制止了杰,并且拜托杰,从现在开始,无论直哉说什么,都不要动手。

夏油杰很错愕的问我,“难道他比我重要吗?”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都疯了是吗?

“一定是这里太闷了,所以你也不清醒了。”

一拳将墙壁打出了一个大洞。让外面的寒风争先恐后的刮进来,让雨夹着雪一股脑的往屋内窜。

今晚是气象台说的大雪日,东京都的气温降到前所未有的最低点。

我身边两个头脑发热的人,已经站在出风口下瑟瑟发抖了。

寒冷果然能让人冷静。

(三)

“为什么觉得自己爱我?”

直哉拢了拢薄薄的羽织带着冻出来的鼻音说,“第一次见你,我就对你感兴趣了。”

我要是没记错,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骂的挺脏的。

“后来,相处,就,越来越喜欢了。”直哉打了冷战,说话都不利索了。

相处?我和他的相处,可全都是电击式的审讯啊。

“我没有失忆,就说明,我们是天定的。”

他讲完这句话时,杰已经开始生气了。但是寒风一刮,他冷静了。

“没有失忆,是因为我对药剂量的掌控有问题。我们的相处,只有审讯和电击。而所谓的一见钟情,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当时骂我骂的有多脏。”

直哉的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你凭什么否认我的爱!”他站起来,刚好站在出风口,雨雪混杂直击他的头,金发肉眼可见的开始结冰渣。

“我的,我的爱。”他一踉跄摔倒在地,但仍然倔强的抬眼看着我,“我的爱是真的,那你有本事告诉我啊,我的爱是什么?”

我垂眸,冷冷的看着他, “如果我承认了你的爱,你会做什么?”

他没有任何犹豫,“我会考虑让你做我的妻子,但不会是正妻,你只是个没有咒力的女人。妾室,听起来不错。你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你该庆幸,这你来说是一种幸运。

婚后我会折磨你,千万别害怕。那是因为我在爱你,就像你曾经毫不留情面的打败了我那样。不过我比较宽容,我会爱的方式回馈你。”

他洋洋得意的昂起了红肿的下巴,势在必得的说,“懂了吗,我的爱。”

“我明白了。”我说, “因为歧视,所以将对强者慕强后本该奋起的打败之情,扭曲成了,以爱为名的侵犯。

禅院直哉,你是想要打败我,但因为我是女生,所以你觉得我不配被你打败,于是,你用爱来当遮羞布 ,用爱来当借口。

你爱的是我吗?你所谓的放弃一切来爱我,爱的真的是我吗?

你只是最爱自己吧。”

在他错愕的时候,我对他动手了,不过不是打他,而是将洗脑的药剂,以五倍量注入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