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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原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

市中心那套房子地处一个广场附近,落地窗很洁净,早上的时候能听到街头艺术家的歌唱。

“你不觉得很吵吗?”原因不客气的斥责了推荐该房的男人。

位于德雷斯街区的那套也不错,街的尽头就是高中,街道安静,我有看到安逸遛狗的人。

“不行。”原因冲着卖房的人摆摆手,她指着我说,“她狗毛过敏。”

最后一套,在拖车公园。四处都是生锈了的废旧金属框架,一只足有我手臂长的老鼠从面前大摇大摆的溜走。

原因兴奋极了,“就这套。”她想都没想就付了钱。

入住那一天,我有问她,为什么。

她现在对我这句话终于不再夸张反馈,但还是厌恶的蹙着眉说,“还不是没钱。”

她在撒谎。

她把钱都藏在神舆里,她以为我不知道,因为我也在撒谎。

她撒谎的理由是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敢问。

但我撒谎的理由,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她有的时候太可怕了。

“到了学校,不可以和不乖的孩子做朋友。他们都是恶魔,是撒旦的小孩。不可以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那些饭菜全都有害,你吃了就会出问题,会过敏。不可以在学校惹事,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路上看到小猫小狗千万躲远一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用双手托着我的脸颊两侧,“遇到问题,不要想着自己面对。你要找我,我才是你生活的重心,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其他人,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他们只会害你。”

这个时候我只要点头就对了。

点头,她就会不会生气,不会骂脏话,不会想尽任何办法将怒火波及到其他人。

“原理要把外套穿好啊!”

上车前,她站在家门口高声叫出这句话。

如果要给妈妈打分,此刻她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是一个刚满七十分的操心型妈妈,绝对不像是那种会绑住小孩双脚,带孩子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负分疯子妈妈。

很多时候,我都看不清她。

车子停在校门口, 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件外套我迟迟没有穿上。

衣柜里有很多衣服,原因很讨厌机油味,所以每一次从工作的地方回到家里时,她都会把外套丢进洗衣机,让那台机子搅个五六遍,直到没有一点机油的味道。

可她要求我穿的外套,上面却全是如黑泥一般的机油印子。

我拒绝过,毕竟我也不喜欢那个味道。

而拒绝的代价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床上,衣柜里,都被泼满了机油。

它们油腻腻的,让每一样东西都散发着恶臭。

“噢,我没有注意。抱歉原理。”她说那话的时候,好像真的很抱歉的样子,伤心又脆弱,让你一句斥责的话都讲不出。

把外套穿上,我背着包走进了学校。

(三)

“你想牵吗?”

中年男人牵着狗停在了我的车子前。

最近几日我放学时总是忍不住停下车偷看这个牵狗的男人。

他一点都不特别,外貌和大街上的许多路人都极其相似,神态上的伤心也有迹可循。

“不了。”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只毛发蓬松的狗上,又补充一句,“谢谢。”

“你可以试试,它不会咬人。”

那只狗在冲我摇尾巴,它的眼睛亮亮的,可我脑海里浮现了原因说过的那句话。

“我会狗毛过敏。”我扭动了车钥匙。

“好吧,挺可惜的。”他耸耸肩,准备离开,“摸不到公主真可惜。”

我把车钥匙又反扭了一圈。

“公主?”

男人挑眉,一副洋洋得意,“它叫公主。”

我喜欢这个名字,尤其当它被放在一只威武高大的狗狗身上时。

我下车碰它的时候,做足了心理准备。

说不定我摸它一下,就因为过敏而休克晕倒,再不济,我见过脸上因为过敏而肿成馒头的人。

一定很会吓人,我那个样子,但我真的喜欢公主。

公主的毛偏硬,摸起来不是松软的,但有独特的手感。

我把手放在它的头上,等着一分钟后我的脸胀成馒头,或者我的鼻子忽然堵塞,让我无法呼吸。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脸不痒,我的鼻子不堵,我的眼睛没有流泪,我安然无恙。

或许我早该想到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松开公主,我急匆匆的开车回家,恼怒让我忘却了先前的教训,它让我双眼喷火,一定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刚准备进门,宛若什么炸开了一般的响声,让我浑身一僵。

门缓缓打开,只见原因支起双臂举着一把怪异的长筒铁管站在客厅。

铁管的两个洞口,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在两天后的某个夜晚我才知道,那不是什么下水道的钢材水管,那是霰弹枪。

而那时倒在客厅的男人,也不是被吓昏了,而是死了。

(四)

家里的地下室,变成了一个组装间,原因每天晚上都待在里面。

她在涂涂画画很多东西,那一沓又一沓的图纸,让我每次下去都没有地方下脚。

我其实是开心的。

原因找到了兴趣,她就没有时间再约束我的一举一动。我不必每天都要为了准时到家而狂奔,也不必溜完公主之后心惊胆战。

她全身心都埋进了组装枪械里,与此同时,家里开始进进出出很多古怪的人。

胡萝卜发色的青年,他最有趣,一般会在晚上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出没。

他来的时候会带书,也会带零食,但更多的,他敢和我说话。

“你试过摸枪吗?不吓人,只要不装子弹就没问题。”

他用背一下又一下撞着厨房的门,面容看起来太过年轻,我总觉他有一股我没有的稚气。

“你妈妈简直美呆了。我们老大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听说给了她好多钱。”

他用手撩开挡眼的刘海,露出了几颗红红的青春痘。

“你在那个学校啊。真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那个学校烂透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听说警察头头的儿子也在那个学校。不对,你还是要担心。”他走到我边上,歪着头神经兮兮的说,“前天,你们学校的某个小屁孩骗了我们的人。你千万要小心。”

我把洗好的杯子挂在杯架上,故作狠厉的对着这个少年说,“不许和我说话,也不许出现在这里。我讨厌你。”

少年难过离开。

但却根本无用。因为躲在楼梯口,一直冷冷瞪着少年的原因,根本不满意这个结果。

也就是这个晚上,她手把手的教会了我如何用枪重新做出让她满意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