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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名嘴角的笑容是对老梁王赤裸裸的嘲笑,老梁王心里慌的不行,可季无名并没有放过他。

“还有呢!”季无名好笑的看着老梁王的慌乱,而其他人,除了害怕,更多的是疑惑。

“老前辈,你有没有和他们说,你们一家的命,都是我救的?”

季无名扫视一圈,最后停在了雷氏的身上,“我应该叫你什么呢?祖母?”

雷氏只觉得这声祖母格外的刺耳。可是季无名不会放过她。

“我从前觉得,自私点没什么不好,可是真当自私到我自己的头上了,还真的是忍不了。”季无名好整以暇的看着雷氏。

雷氏的眼里慢慢浮上的恐惧出卖了她自己。

“我的确同梁王府有分割不了的血缘,可是生下我的只有两个人,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雷氏想反驳,可是在季无名的眼神之下,她根本就开不了口,季无名还在继续说,

“即使我真的欠了什么,也早就还清了,老梁王,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你想让他们用血缘来辱骂我,恨我,从而逼我。”

季无名停下,转头,轻笑,“你是不是当本座是死的?”

老梁王现在有种想给季无名下跪的冲动,季无名太聪明了,将所有人的心思挑了个明明白白。

雷氏此刻有力气了,有些崩溃的大声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无名轻笑,却没管她这副泼妇的样子,“梁大小姐?”

被点到的梁卿雅突然抬头,却又在触及到季无名的目光时有迅速地低下头,“我不喜欢救人,因为这世界上忘恩负义之人太多,所以凡我所救之人,我从来都不要求他们知恩图报,但求不要再给我找事即可。可是,像梁王府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什么意思!”梁正贤,终于听见不对劲了,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季无名一点也不着急,她在布局,而这局中人都得按照她想的来动。

季无名不紧不慢的开口,“五年前,先帝顾忌除肃王和杜有为不易,又念及两人树大招风逐成大势,欲取宋家及梁王府的命震慑百官。”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不可思议,就连杨忠也是难掩震惊。

季无名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到了,得意的笑了出来,而后慢慢看向老梁王,“一则宋氏与梁王府根基深厚,杜有为和肃王府难保不会上前招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心,更何况梁王府从未站队表态,心底疑心重,自然动了杀心。”

梁正贤全身都失了力气,跌坐了下去。

“二则,两府根基深厚,万一想收渔翁之利,危及大盛根基,那可就完了。两相考虑之下,自然是先除之而后做考虑。”

老梁王此时已经不敢看季无名的眼睛了。梁正启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谎,先帝怎么可能想除掉梁王府!”

季无名轻笑,“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根基深厚,有的民心的异姓王府。”

这样直接明白的话让梁正启看向低下头的老梁王,“父亲,这是真的吗?”

老梁王没反应,季无名挑眉,“哟,这会子不说话了?”

梁修忍不住开口,“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最后梁王府安然无恙?你是十六幕之人,想骗我们自然容易。”

老梁王突然抬头冲着梁修喊了一句,“住嘴!”

梁修一愣,老梁王的反应无疑是对季无名所说的话的肯定。

季无名微微一笑,“我早知道自己出身梁王府,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斩后奏,血洗了肃王府,让所有的暗箭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先帝心安理得的认下肃王府的事,以此,保住了宋氏和梁王府。”

话到这里,连做出反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雷氏看向季无名,季无名也看了回去,“你们说,我欠梁王府的?我今日可以把命还给你们,可是有一点,你们的命是我保下的,也得都还给我。”

季无名毫不畏惧的看向老梁王,“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情隐瞒了这个你早知道原因的秘密我不知道,在老王妃甚至是你们整个梁王府都觉得我欠你们的时候缄口不言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到底谁欠谁的!”

杨忠看向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忍,“季将军,你————”

季无名冷笑,“我倒忘了,还有太师在呢!”

杨忠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季无名却只是轻声道,“昔年昭宁寺,曾给一有缘人写过签文,那日大雨倾盆,昭宁寺得贵人前来包了整个寺。”

杨忠瞪大了眼睛,“是你!”

季无名不说话,杨忠却又道,“怎么可能?”

季无名看着他,“当日我曾说过,这签无需回报,只是山高水长,若有相见之时,只盼有缘人能应一件事。”

季无名叹了口气,“杨太师,可我没想到,当日虔诚如斯的杨忠,今日也会因利变得如此。”

杨忠并没有说话,季无名也收敛了方才的气焰,“我来不是为了算清楚账的,我只是讨厌受了恩惠,还来恶心人的人,我从来都不欠你们什么,别用辱骂我来全你们的心。”

季无名转身,似乎是准备走了。却突然又侧过身。

“我不欠你们的,那十鞭子便算是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别让我后悔,留下梁王府的命。”

话直接说的极重,可到底是留了几分心软,并未大动干戈。

一室的寂静,季无名话说的不能再清楚了,杨若柳猛地站了起来,她心里有种感觉,再也找不回女儿了。

随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梁正贤也跟了出去,雷氏今日本就丢了面子,眼下杨若柳和梁正贤的样子,更是让她觉得丢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们干什么去!”

老梁王听到后一脸阴沉的转头,雷氏备下了一跳,梁正启站了起来,“父亲!”

老梁王就像没听见梁正启的声音一样,“你若是梁王府里待不下去了,我可以修了你。”

雷氏眼泪都要出来了,“王爷,我——————”

“让整个梁王府都为你的愚蠢去送死吗?”雷氏吓得不再说话了。

老梁王现在感觉自己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杨忠准备走了,从老梁王身边走过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她没错。”

老梁王知道,如果他现在悔过,一切还有机会。梁王府可以和季无名合作,却不能掌控她,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季无名在梁王府待的那段时间,让他忘记了季无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被季无名这一番话说的,他全都想起来了,十六幕的主人,能将先帝玩的团团转的人能是他能轻易算计的吗?

季无名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什么时候她自己也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季无名飞奔上前,扑了个满怀。

“师兄怎么来了?”季无名抬头问。

木子淮将人搂紧了,“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季无名笑着问,“师兄觉得我会受欺负吗?”

木子淮下巴抵着季无名的头,“不觉得,但是怕你哭。”面对的是季无名一直渴望的亲情,他怎能不担心。

季无名也搂紧了木子淮的腰,“我不会哭的,若真是一腔真心,掉些眼泪也就罢了,可人家并无真心,我的眼泪还没泛滥到这样的地步。”

“你长大了。”木子淮笑着感慨道。

季无名从木子淮的怀中出来,“我早就长大了,是师兄还有师姐一直拿我当小孩子罢了。”

木子淮笑得极温柔,季无名也笑了起来,突然,身子腾空,季无名扑腾了两下,看向将她横抱起来的木子淮。

木子淮笑道,“你是长大了,但是师兄还是能抱你,能抱你一天,你就是一天没长大。”

季无名撇嘴,什么嘛!“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别被人看到了————”

木子淮挑眉,“刚还说自己长大了,这会子就知道害羞了?”

害羞和年龄有关吗?可是还未等她开口,木子淮就抱着她往回走。

“师兄,放我下来!”

“不放!”

季无名无奈,没一会就看见了站在营帐门口一脸笑意的木子江和卿泠,她羞的直接把脑袋埋进了木子淮的怀里。

“哎哟————”木子淮刚想调笑两句,就被木子淮的眼神给喝退了,卿泠瞥了他一眼,叫你话多!

木子江撇撇嘴,连说都不让说!

将季无名放在床上之后,季无名的脸已经通红,“又没别人!”

季无名反驳道,“什么呀,这和有人没人可没关系,师兄自己脸皮厚,我可不是!”

木子淮刮了下她的鼻子,“那就算我脸皮厚吧!”

卿泠和木子江这时也已经拿进来了,季无名却还是有些脸红,想往木子淮身后躲,卿泠这回也绷不住了,“别躲了,我的小宝贝,脸红什么呀!”

木子淮看向卿泠,“你的,小宝贝?”

似乎很难消化的样子,卿泠点了点头,没毛病啊!

木子淮无语,“少看些话本子吧,都学的什么流氓的话!”

“我早说了,你少看些画本子,看吧,这下被师兄说了吧!”卿泠朝木子江吐了吐舌头,“我就看!”

此时季无名也不躲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无比的满足,只是这头有些晕得慌。

用手扶了扶额头,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眼前三人却都注意到了,卿泠的手抚上季无名的额头,有些烫。

温柔的说道,“阿名,你好好休息好不好,还是有些烫的。”

季无名点头,木子江道,“名丫头,你真要注意了,这回好好休养,说不定以后身子能变得更好,可是若是修养的不好,那可就难说了。”

木子淮点点头,“得亏是这会子病了,我们都在身边,能照顾你,若是再旁的时候,那可怎么办!”

“就是,别总觉得自己年轻,身体好,这可都是说不定的事。”

见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季无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卿泠给她盖好被子,“注意什么,你要说是真有这个心,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季无名不敢说话了,卿泠又道,“夜里还得喝药呢,一会让人把人参给煮了,然后给你喝下去,你要好好养病知道吗!”

季无名点点头,生怕又惹怒了卿泠。

卿泠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等你将身子养好了,就带你去骑马射箭,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段时间你就先忍一忍,好吗?”

“嗯,我定会好好养病的。”季无名听话的点点头。

木子淮看向季无名,“啧,我发现,还是你师姐说话你才听。”

卿泠得意的看向木子淮,“那可不,阿名可是我带大的!我可是她唯一的师姐!”

季无名笑出声,木子淮和木子江也笑了出来,如果此时季无名注意的话,会看见木子淮他们三个时不时的看向季无名,都是在刻意的逗季无名笑罢了,说是不难过,可到底是亲生的。

季无名笑得直咳嗽,木子淮上前拍拍她,“好好休息吧,你子江师兄和阿泠姐姐在这,师兄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就回来。”

“好,那师兄早些回来。”

木子淮点点头,又看向了卿泠和木子江,心知肚明般的点了点头。

木子淮的神情在转身的那一刻变得冷峻,季无名的账算完了,可是他还有账没算完呢!

苏公公就纳了闷了,没一会才进去的人怎的又出来了,他喊木子淮,可是木子淮压根就没听见,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不知道?

木子淮的身影隐入夜色之中,不见半分踪迹。

没走一会,他踏进了营帐。本来正伏案悔恨呢,可是突然眼前的光亮被黑暗替代。怎么了?

他疑惑地一抬头,却吓了一跳,木子淮正一脸阴沉的站在案前。

他立马起身走到木子淮身前跪下请安,还未开口便听见木子淮冷冷的声音,“老前辈还是歇了吧,我可受不起这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