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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有着无限体力与精力,一路上车队快马加鞭不觉疲累。

每路过一座城池,花银子能买到的物资尽数被洛曦收入囊中。

在马不停蹄地前进中,车队正式进入北方,越深入,天气越发凉了,雪片如鹅毛般簌簌飘下。

中午歇脚时候忍过毒发的元晋终于再次出现,小小的人儿比刚启程那会儿更加消瘦。

脸比身上的狐裘更白,目光看着被马车围起来,打雪仗,追逐打闹的孩子,眼底流露出羡慕。

耳边脚踩在雪地的“吱呀”声响起,来人令他十分意外。

看着身上薄薄一层布料的陆小弟,元晋问:“不冷么?”

陆小弟摸了摸身上嫂嫂命人给他缝制,名为“羽绒服”的御寒衣,答非所问:

“知道我在书院时,为什么不愿理你?”

元晋嗤笑,“为什么?因为我娘逼死你娘,因为我抢走你爹!”

他这话里带着恶意,然陆小弟却不为所动,声音很沉稳,“你错了,嫂嫂说了,父母的恩怨不会带到下一辈。”

呸!嫂子才没说过这种话,原话是:上一辈都了结不了的恩怨,留到下一辈只会越积越深。

血债只能血来还。

不过这不妨碍他忽悠元晋。

“是这样么?”元晋眼中果然迷茫了一瞬。

陆小弟拍拍他的肩膀,“我啊!不愿意搭理你的最大原因,因为你太孬,亲爹被人害死,还认贼作父呢!”

“你说什么?”元晋一把遏住陆小弟衣领,被后者轻轻扬手弹开,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陆小弟居高临下。

“元大公子乃陆萧跟姜可媛合谋害死的消息很多人知道,一问便知的谎言我有必要骗你吗。”

见他说得笃定,元晋捏紧了拳,浑身止不住颤抖,努力压下涌到喉间的腥甜问:

“告诉我这个,你有什么目的?”

不可能的,母亲没有理由害死父亲,他一定骗他!

元晋眼眶猩红,死死盯着足比他高半个头的陆小弟,后者神色坦然:“目的?自然是看不得你好。”

如果陆小弟说‘为他好,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云云,元晋反到怀疑。

他大大方方说出看不得自己好,元晋坚定的心念彻底破碎,喃喃自语:“为什么?”

“她是我亲娘,为什么要杀了我爹?”

“当然是通奸啊!”陆小弟说,“话说回来,咱俩是有些同命相连,你娘害死你爹,我爹害死我娘,遇到一对人渣。”

“行了!看你不高兴我就满意了,小子,以后离我妹远点,别动她歪脑筋。”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临走时候回头,看着想要冲到姜可媛面前质问的元晋,说了句:

“我要是你,就不会傻子样找姜可媛兴师问罪,她是你在那个家中唯一庇护。”

“想知道真相可以去问陆奶奶和元霍哥哥,他们都知道一些。”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迈着小腿走远,问他为什么?当然是大哥给的任务啦,嘻嘻!

元晋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最终找到了老太太跟元霍,小心翼翼试探。

一老一少都是人精,很容易看穿一个孩子的目的。

前者希望二手破鞋跟儿子反目成仇,后者是想给这个堂弟一次机会。

想看看知道真相的他会如何选择。

两人谁都没隐瞒!

知道真相的元晋浑浑噩噩回到马车,再看到母亲那张虚伪关心的脸只觉恶心。

“晋儿,怎么不在外面多透透风,是那两个小杂种又欺负你了?”姜可媛伸出手,想为儿子褪去狐裘。

一冷一热极容易风寒。

哪知元晋反应非常激烈,身子一仰,“别碰我!”

姜可媛两只手僵硬在半空,表情空白了一息。

元晋自知反应太大,想起陆小弟的叮嘱,在这个家中只能依靠母亲,他压下心底浓重的恨意扬起嘴角。

“我身上凉,怕风雪沾染到母亲。”

能被系统认定为男主,元晋哪怕年纪尚小,城府也不少。

加上身为母亲的姜可媛并未多想,所以错过小小孩童眼睛里蚀骨的仇恨!

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如果不是对方毒杀父亲,他现在仍是元侯府公子,父亲的掌中宝,未来侯位继承人。

哪会沦落至人们眼中的野种!

越想越恨!

不行,他还要靠这个女人解毒!

扬起可可爱爱的笑容,“母亲,我长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动手。”

姜可媛捂住嘴连连点头,为儿子的懂事感动得热泪盈眶。

于是自打这日起,母子关系表面上愈发亲密和睦,看得陆萧十分碍眼和难受。

几次争吵后,陆萧索性将这对母子赶到后面的马车。

“……”

经过半月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一行人距离营州不足一百公里。

行进队伍大部分人冻成狗的时候,陆云锦收到一封来自营州的回信。

一目十行读完,他折上信纸对围在炭盆前,给妹妹烤红薯的陆小弟吩咐:“晟儿,准备下一步。”

于是,次日清晨启程前,洗漱的姜可媛无意间听闻一则消息——

陆云锦的师父,医圣大人目前正在营州。

消息是陆小弟清晨小解时候和人提及,被正在洗漱的姜可媛听个清楚,一整日神思不属。

能教出陆云锦这个神医的师父,医术又该何等登峰造极?

看着病病歪歪窝在软塌的儿子……姜可媛痛下决心,动用当做底牌的一批暗卫深入营州探访医圣。

她自然不会轻信陆小弟的一面之言,但又必须当做救命稻草抓住。

于是,当车队一只脚迈进营州,姜可媛派出去的暗卫带回消息。

营州的确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医圣,人称好神医。

据说此人医术了得,性子却十分古怪,平生除了医术,只爱那金银黄白之物。

姜可媛抚掌,眼角眉梢染着喜色,“有喜好才好,真遇上恃才傲物无欲无求之辈才麻烦。”

黑暗中,他看着父亲几名亲信说:“劳烦几位,务必赶在对方与陆云锦见面前请动。”

“请人应该是没有问题。”其中一人说,“只是相府落败,我等身上并无钱财。”

姜可媛僵住,她也没钱啊!

回到马车看着元晋睡梦中依然紧皱的小脸,枯坐到深夜。

直至更深露重,姜可媛披上大氅,悄无声息走到平西侯府装载钱财那辆马车,咬了咬牙,狠声吐出一个字:

“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