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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瞳孔紧缩,心里涌起莫名的紧张感,没来的及细问,台上书生的长枪刺中蝶衣。

鲜红的血液流出,蝶衣痛苦挣扎,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然而终是因为太痛,嗓子变得嘶哑,难以叫出出声来。

“好!”

“演得真棒。”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交头接耳:“太真实了。”

“表情到位。”

“跟真的一样。”

无数铜钱,花篮被砸上了舞台,有的扔到蝶衣身上,金钱沾着鲜血滚落。

台下的“小梨”见到这一幕,只觉得此刻自己一瞬间血液凝固,整个人木在了原地。

长期浸淫在戏坛里的他,当然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了。

戏班子里唱戏,根本不会在死亡上做的这么逼真。

他鼻尖抽动,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那味道很淡,

只因今日的戏曲是在湖面中间上演,观众坐的离台上有一段距离,湖水冲淡了人血味儿,也隔绝了大部分观众的近距离视线。

因此他们远远的看过去,只会呐喊:“逼真,好看”这种词语。

丝毫不知道,台上发生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枪,那根道具被人换成了真的。”小梨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开口。

台上,见蝶衣还在挣扎,书生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将长枪从身体里拔出来,高高举起,再次刺下!

他的眼神里充满阴险,和计谋得逞后的畅快。

由此客人们又是一阵欢呼:“今天这个小生演得真是绝了。”

“功力进步啊。”

“看着水平也不比花旦差。”

长枪狠狠刺下,第一次刺的偏了,蝶衣躲闪了一下。

这一次,枪头朝着蝶衣心脏刺去。

叮,

电光火石之间,戏台上发出一阵金属交织的声音,

一柄雪白的长剑与枪头相抵,皮埃尔身着一身华丽的戏服登场,脸上是化好的妓子漂亮妆容,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勃勃英气。

书生只觉得右手虎口一麻,紧接着,握在手里的长枪被轻易挑开,飞到了天上去。

啪嗒。

长枪掉落进水里,溅起阵阵水花。

“小梨~”

台下,响起一声惊呼,原本的“小梨”跌跌撞撞跑到上面,嘴里发出男人的声音。

“你没事吧?”男人大哭,神色慌张难看,趴跪在地上,将蝶衣抱进怀里。

“哥哥。”

蝶衣微微仰头,原本精致的下颚线,此刻沾满了红色,有种诡异的美感。

她微弱出声:“我是要……死了吗?”

“不——”男人将蝶衣抱的更紧了:“我不要你死……”

“我不要~你别死,求你了,小梨。”

男人状若疯癫,眼里满是绝望痛苦,浑身冒出大量的阴气,聚集在四周。

瞬间,湖面上刮起阵阵大风,一个个水柱突出,结成了冰。

维娜也顾不得什么男男女女了,和皮埃尔抱成一团,好冷,他们俩快……冻死了。

“小梨,小梨……不要离开我。”

“呜呜呜。”台上,蝶衣受到感染,跟着发出凄惨的叫声。

许夜跑过去,抓起伤口看了一眼,十分奇怪的盯着俩人:“死不了,以我的经验,这么点血,最多卧床半个月就好了。”

他拿出一卷绷带:“我甚至能让她现在就好。”

哭声戛然而止,

男人此刻才低头,仔细去看蝶衣的伤口,只见女生身上确实有个血洞,看着恐怖,但是刺偏了,在腹部阑尾的地方。

好像……确实不会死。

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四周温度渐渐恢复,维娜嫌弃的一把推开皮埃尔,将人摔了个屁股蹲。

皮埃尔坐在地上,挠了挠头发。

见男人冷静下来,皮埃尔趁机开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

“该叫你小梨,还是蝶衣呢?”

许夜将绷带缠在蝶衣伤口上,一阵绿光闪过,肌肤恢复到完好如初的状态。

亲眼看见这个变化,男人瞳孔震动,也愿意多说几句:

“其实,我和小梨是双生子。”他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白漆。

蝶衣迎着许夜疑惑的表情,也同时将脸上妆容卸掉。

这么一对比,两人的长相竟然十分相似。

而唱戏本身就是要化妆的,脸上经过各种颜料的装饰,带给别人的感觉就像是同一个人。

“三年前,我和妹妹头顶野草,在街上卖身葬父,被梨园的戏班主看上。”

“我和妹妹本来是有些唱戏功底的,尤其是我的妹妹小梨,她声音好听,唱出的曲子委婉动听。”

“大概这就是天赋吧,别人需要练个十几年的曲子,她听过一遍,却能轻轻松松的唱出来,每个音节把握精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连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我,也无法追上。”

“前朝流传下来的规矩,女子不可以上台唱戏。不过近些年环境动荡,很多所谓不成文的规矩,都被新思想的涌入打破,这方面的管控渐渐没那么严格了。

小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登台唱一回花旦。”

“那她上去唱不就行了。”维娜摆摆手:“你也说,现在的思想先进了,与从前不同。”

“是啊,我起初也这么想的。”男人惆怅的叹口气:“于是我们兄妹俩签了卖身契,将自己卖给了戏园子,那真是我这辈子做出最愚蠢的决定。”

“你知道吗,从小我和妹妹,就喜欢看戏。”

“小时候有个远房叔叔,做生意的,非常有钱。过年时,将我和小梨接过去,带着我们去县里最大的戏园子——梨园听戏。”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梨园,真漂亮,和以往乡下的野戏班子都不同。里面装饰金雕玉砌,椅子是上好的檀木,点心酥软可口。

台上的花旦穿金戴玉,奢华无比。一曲完毕,好多人站起身鼓掌,上赶着给他送钱送礼物。

可他好像对周围的富贵都习惯了,竟是一点也不惊讶,淡定的应付着众人。我和小梨当场就看呆了。”

“好风光,好厉害。”

“那时候我们俩个只有一个念头,羡慕这样的人生,小梨更是励志以后也要成为台上花旦那样的名角。”

“哥……”

小梨眼中露出怀念之色,轻轻的喊了一声。

“呵,哪有什么名角,当我在签了卖身契,进入戏园之后的几天,私下偷偷了解才知道,所谓的风光,只是表面。”

“戏子是下九流,不受人尊敬。”

“说白了,在有钱有权的人眼里,就是个随意消遣的玩物,连人都算不上。”

“那些光鲜亮丽的伶人,私下无不遭受客人的欺凌。戏班主也不管,大多时候还帮着客人一起欺负。为了活下去,他们最后只能笑脸相迎。”

“男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小梨这样的女子,以后唱了戏……”

维娜有些焦急:“讲快点,然后呢?”

她要听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