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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武侠修真 > 临尘初上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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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家之人挨个上阵悉心教导也没把他拉上正轨,他才依稀觉得自己大概是没那个天赋的。

那些江家的人皆是善骑术的个中好手,尚有些带刀上阵杀过敌的,教过不知多少儿郎,怎就教不会自己?凌睿盯着身下的马颇为头疼,小小年纪开始有了烦心事。

原是抱臂上观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江景瑜见他一懊恼,英雄气概便涌了满腔,昂着胸脯踱步过去,伸手拉住小马驹的缰绳,自是秉着一股江家少主担着万千责任的气度,扭头与人说到:“本少爷是江家少主,江家的贵客就是本少爷的贵客。此等小事交与本少爷!”

凌睿一听,双眸发亮,自是喜不自禁,欢喜的应着:“你快好好教教我!”态度极其良好。

江景瑜盯着他瞧了一阵,确认他不会耍什么花样才认真教起来,如何上马,如何抓着缰绳,腿上如何使劲等等,凌睿都一一的应承着,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嗯……”身板却僵得像万年沉木,一动不动。

“你倒是松点手啊?!”江景瑜非常焦灼。

“哦…”凌睿闻言低头调整,不安的摸了摸马背上的毛。

江景瑜一拍马屁,“走!”

凌睿吓得吱呀乱叫,从马上跳下来,毫发无损的看着小马驹跑远,满目无辜。

江家的人笑做一团,在外混饭吃许些年没见这场面了。江景瑜瞪过去,见他们闭嘴将小马驹牵回来,又扶着凌睿上了马,“这回你给我好好骑,别想着跳下来,又摔不……”死你……

“嗯嗯……”凌睿依然应着,甚是乖巧。只是手不由心,缰绳越拉越紧,满目的紧张。

小马驹被勒得来回走动,马蹄高扬。江景瑜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将他从马上提溜下来,责怪到,“使那么大劲,想勒死我的小马驹啊?”

尤不心甘,恨铁不成钢的啐了句,“真笨!”好好体会了一刻老父亲耳提命面时焦灼的心,只是这巴掌他是不敢下手的。

凌睿平生从未听过有人说教他笨,尤其这般多人面前,这两字乍一入耳,闹得他目中凶光陡现,扭头就瞪过去,江景瑜一个激灵,昧着良心正要安慰他,岂料他一个脱手,攀着马鞍不叫人扶灵活的像小猴般贴着马腹翻身上了马,身下的马焦躁不安的来回跑动。擒仙谷里的人若是在,见了必得好言相劝什么好的都说给他听,只是为时已晚,江景瑜心智也不过是不足事的少年,何萧又舍得。

那小马驹也是初生牛犊,凌睿越是扯着它拘着它它愈是走得快,甚至是跑起来,不吓着他不罢蹄。凌睿被吓得面色发白,冷汗沿着鬓角哗哗的流,旁观的江景瑜也被吓得不清,一使轻功淌着扬尘追上去,江家的人见少爷追上去各使本事也追上去,哗啦啦一群人在扬尘堆里跑,也瞧不清踪影。

山脚下淌过一条几百米宽的河,绕着山脚迂曲着,水势急迫。

一阵慌乱过后,江景瑜总算是在河边追上了凌睿。大喘着气,扶着腰累得不轻。

凌睿背对着他立在河边,脚下湍流擦着鞋底过,溅起水珠落在地上还未死透的马驹身上。他盯着流动的河面大喘着气,小脸上滚动着汗珠,久久未能回神。

缓过劲来的江景瑜扭头四顾,猛的发现重金求的良驹死了,气得心慌,手足无措,又瞧着凌睿立在河边一副无事人的模样,恨不能揪着他打一顿,何萧伸手将他拦住,“再叫人寻一匹便是。”

江景瑜愣住,瞧了瞧那小马驹,再瞧了瞧何萧,“何叔?”

“你还想打他不成?”何萧看着他,又看了眼河边立着的萝卜头,意思不言而喻。

“……”江景瑜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家人马不一会跟了上来,呼啦啦的脚步声将发愣的人给惊醒了。

上好的良驹产的崽还未得……就叫人给毒杀了,叫人怎么都难以接受。人群里议论纷纷,无畏是一些猜测,擒仙谷的做派存疑。

“这马驹烈性,幸在未伤及贵客,死有余辜。”何萧眼瞥着地上的马尸,面无表情的说完,招手命人收拾着去埋了。江景瑜自认和这小马驹是有过交情和缘分的,偏要跟上去替它铲一锨黄土,私心里却是不想面对杀马凶手的稚童。

一批人抬着马尸呼啦啦往山上奔去。

江景瑜跟在后头,拿定主意要替这枉死的良驹选个好穴,张着五指兴致勃勃的算起风水来,彰显彰显本事。

凌睿回神望过来,闹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不过是死了一匹马,还兴挖坟埋冢的?嗤~他心底冷笑了一声,面对审视着自己的何萧低下眉眼,瞧着自己被河水打湿的鞋尖瞧了又瞧,终是鼓着腮帮子抬头问起来,“不过是一匹马而已,还是这是你们江家的道理?”

见他稚嫩的脸上浮现着对生死的漠然与不屑,何萧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擒仙谷里的人都若他这般还是单他一个如此,江家要借力绝不能借这样罔顾生死的……

“医者慈心。”何萧肃着脸,将手背在身后,视线从他的小脸上落到奔流不止的河面上,微昂着下巴,“江家替朝廷办事,陆路所依马匹良驹,水路所依船舶。不到万不得已……”

后面的话,何萧没说,凌睿自是听懂了,面色不虞,这个贼在怪他,当即便道,“不过是一匹马,还你便是。”

见他置气何萧无所谓的笑了笑,心想着:等进了城,自有人拘着你。一匹马驹若不是少爷上心,为此赌了气,江家的人还不至于挂心,这擒仙谷里的人啊娇纵得厉害。

“小小马驹,不至于此。”何萧收了念头,摆手撤步,牵着马往前走。

这是不打算等了。

凌睿眉头一攒,跟了上去。

江家余下的人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零零碎碎几句话语,混着河水涛涛,倒叫人听不清来,凌睿支棱着耳朵有心要听,也没听出个一二来,心中怀疑更甚,这江家的人似乎极善侦查,望了望前头的何萧,垂下眼来,琢磨着:这事倒是亏了,也不知师姐走的哪条道?

一行人走了一阵,后面才传来马蹄声。凌睿回头看着纵马而来的江景瑜,鲜衣怒马少年时,倒叫他心生羡慕,尔后兀自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继续往前走,倒是走出了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