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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镜湖。

湖如其名,湖水澄澈如镜。

水面上倒映着沿岸的秀丽风景,碧波荡漾、杨柳拂堤、紫藤如瀑。

岸边,坐着一个穿着绯衣直缀的人,正神色专注的盯着脚边的鱼竿。

顾凉缓步走近,见到对方在垂钓,蓦地放轻了脚步,静守在离她不远处。

还当真是个沉得住的性子。

孙盼山余光瞧了她一眼,见人半天没动静,无奈先出声道,“怎么,站这么久,连句孙姨都不肯喊了?”

顾凉行至她面前,拂手行了一礼,缓缓道,“孙姨。”

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孙盼山失笑,招呼她坐下。

瞥见她衣袖上未干的墨迹,猜出她这是匆忙从翰林院赶来的。

“你这几日被陛下钦点修史,单就列出名录整理籍料这一项,便要耗费许多精力,想必是有些疲乏吧?”

顾凉:狠狠点了,五六天没着家了。

她就休沐了半日,没想到李元贞直接一个大活压下来。

先前的工作也不能搁置。

拿着六十两的俸禄,操着六千万的心。

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该多练练。

不愧是大乾多年的掌权人,这画大饼的姿势倒是比李景霂熟练得多,真是见不得她闲半点。

得亏阿岚贤惠,每日都换着花样给她送饭。

能见到自家香软的夫君,打工人的怨气还能略微消退点。

然顾凉面色不显,只淡声说道,“修史,为后世言,此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陛下也尤为看重,小侄……自然要谨慎待之,如此,再疲乏也值当了。”

孙盼山满意的笑了笑,“有此等觉悟,甚好。”

“说罢,找孙姨何事?”

顾凉敛眸,“小侄确有一事,想请孙姨相助。”

孙盼山笑容慈和的看着她。

“讲。”

“小侄想请孙姨,调一名军医去镇北大军。”

孙盼山皱了下眉,笑道,“这种事,跟刘瑞知会一声便可,那军医只要家世清白、医术了得,还能受得了北境苦寒,刘瑞自然是乐意得很。”

特地来此找她,还以为是什么难开口的事,这个小顾凉。

顾凉从衣袖中拿出一册文籍,递给孙盼山,“孙姨还是先看过这份文籍吧。”

孙盼山伸手接过,只翻开第一页,眸色便凝重了几分,“你想调之人,是已死的慕容南?”

“是。”

“你应当知晓,慕容南是慕容府的人,虽说他并非慕容信亲子,但挟了阁老这层关系,想要偷梁换柱,可不简单。”

“是。”

“那你也应当明白,白云观的案子,刑部已经呈到了陛下那,这件案子,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有个结果。”

“是。”

“那你为何还要淌这浑水?”

因为这浑水原本便是她所设。

“孙姨所言,小侄都明白。”

顾凉抬眸,正色道,“慕容南假死,是为引出白云观之案到御前。

慕容府不会让他的尸身留在刑部,只会尽早让他下葬,息事宁人。”

事到如今,已经无人在意慕容南究竟为何而死了。

毒杀、自戕,于那些上位者无异。

只要慕容家还想着笼络吕济,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用这件事去触她的霉头。

更何况,白云观一案,已经让言党怀疑慕容信了。

她不会、也绝不可能想要查清慕容南死亡的真相,只会为了尽快摆脱跟自己的干系,唆使大理寺赶紧给出个粉饰太平的结果。

所以慕容南,自他死去的那一刻,已经被慕容府彻底放弃了。

没有人在意他的尸身,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死。

但是,此案究竟有没有真相,并不是关键。

只要李元贞知道白云观并不清净,留了一分疑心,便够了。

之后,只需要一点点火苗加持,这点信任危机,便可以起燎原之势。

而这簇火苗。

也正在来的路上,不会太久。

“十日,小侄预了十日时间,若没猜错,最迟后日,慕容府便会草草将他落土,弃于乱葬岗。”

入不了慕容府宗祠,是因为他的庶出身份,更是因为他作为未出阁的男子,抛头露面的死在了外面。

这些,孙盼山不会不懂。

“为何帮他?”

顾凉淡笑了下,“孙姨,您应该能猜到。”

孙盼山愣了下,沉默了。

她一言不发,沉默的往后仰了仰,指腹摩挲着文籍,似是在权衡。

顾凉安静的看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孙盼山叹了一声气,“倒是便宜那个小混账了。”

顾凉才缓缓勾唇。

孙盼山怕是她见过最口是心非的一位母亲了。

当然,她便宜娘也不遑多让。

毕竟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老姐妹,性格脾性都差不多。

顾真:逆女!

“罢了,此事我会安排妥当。”

顾凉缓缓道,“孙姨,小侄替孙瑛……谢谢您。”

孙盼山笑着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句,“她在北境……怎么样?”

“能吃能睡,上回写信还说自己比武胜了牛春花……”顾凉解释道,“牛春花是镇北大军连冠三年的武魁。”

“我知道。”

孙盼山朗声笑开,“不过就那混账的水平,怕不是偷袭险胜的吧?”

“或许是有些侥幸吧。”

“但是孙姨,孙瑛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次次冲锋在前,对上凶猛的北燕将领也丝毫不惧。

她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士军,假以时日,她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孙盼山低眸笑了笑。

“而且,她于战场,也受过很多伤,最严重的是一次箭伤,听闻和心口处只差了几厘,好在她身体素质不错,休养了半月也恢复了。”

孙盼山脸上的笑意滞了下,缓缓握住拳头。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但您仍然会担忧,不是么?”

孙盼山目光沉沉的看向湖面,仿佛答非所问一般。

“看来今日是钓不到鱼了。”

顾凉听出她的话中意,答道,“孙姨,有些事,原本就勉强不得。”

“我以为,平时予她要求严厉些,为她再纵横谋划多些,她的日子也会过得愈轻松畅快。”

孙盼山坐在原地,苦笑了下,“可我终究是让她误会了。”

这娘儿俩,都是锯嘴葫芦吗?

就这么沟通不挺好,可惜一个比一个犟。

顾凉缓缓起身,朝她行了一礼,“若是能收到一封孙姨的家书,想必她会很高兴。”

孙盼山并未答话,只是看着湖面,眸底沉霭。

顾凉知道,对一个母亲而言,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慕容南若是去了北境,为隐瞒身份,想必此生都不会再踏足京都。

那么孙瑛……

多半也不会回来了。

慈亲倚堂门,不见萱草花。

顾凉缓缓垂眸,似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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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冷风贯骨。

顾真拆开最新的一封家书,里面只有几个字:

“不须母烦忧,但愿母常安。”

——顾凉

顾真一怔,拿着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

眼眶热得,她赶紧伸手捏住太阳穴。

“将军,您这是咋了?”

顾真小心叠好信,嘴硬道,“哦,风吹得本将军眼睛疼。”

“是您家那逆女又来信了?”

“什么逆女!”

顾真怒道,“那是我得了双元还受陛下亲封如今在翰林院任正六品修撰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