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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见青岚情绪仍不太对,顾凉也有些疑惑。

“阿岚,我外祖家的灭门案,若没记错,应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我都尚未出生,你为何……要与此事关联起来?”

青岚凤眸微颤,“我……”

顾凉朝他微微笑了笑,语气温和。

“若你是因为六合阵而愧疚,那也不应当,法阵本身没有善恶之分,是使用之人决定了它的善恶。

而我,绝对相信你,不会以法阵害人。”

技术本身无所求,是使用者为它冠上了欲念。

拥有技术的人,为何要被苛责?

天稷点点头,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师弟,这么多年前的旧事,即便真与天机楼有关,那也是师父他自己种的因造的业,与小师弟你毫无干系啊。”

反正她绝对站小师弟。

青岚低着眉,闭了闭眼,有些无措的攥紧指尖。

“江家的案子或许同我没关系,可黑木林的法阵,最初却是由我所设,这一点我无可辩驳。

更何况……师父他能设下如此繁复的阵法,是因为他身上布阵推演的能力,有一半,源于我。

即便我无害人之心,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问心有愧。”

若是他没有将布阵之法告诉师父,便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死于非命。

若是他没有答应师父代他研究阵中阵,江家二十三人的亡魂,也不会遭此劫难,甚至顾家的气运,也不会受牵连。

若是他没有失去解阵的能力,那些被困在阵中的农户,也能够更早的被解救出来。

他原以为……

只要师父得到了他断演化阵的能力,便会停下。

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盗天地,夺造化。

师父的执念太深,已经不是仅仅得到一些能力便能满足得了的。

只会为了欲念,愈陷愈深,犹如囚牢自缚。

……而他,便是那个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此话一出。

另外两人都瞪大眼睛。

顾凉皱眉。

什么叫……源于阿岚?

天稷震惊道,“师弟……你在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说,师父如今的能力,有一半,源于小师弟?

夺舍?寄生?

这些不是道家人人讳莫如深的邪术吗?难不成师父当真如此无耻?

青岚深深吸了口气,沉静的抬起眸。

“师姐不是一直好奇,五年前,师父为何要假死么?”

天稷话音一顿,“是,此事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师父明明没有死,却要蒙骗这么多人,还要刻意栽赃于你,让天机楼所有弟子对你赶尽杀绝。”

若是师父想谋害师弟,继续当稳他这个天机楼的楼主,不是可以更快的达到目的么?

却又为何要花费这般心思,假死瞒过这么多人,难道只为了将天机楼楼主之位拱手让给那个天资平平愚钝不堪的外门弟子?

大可不必。

青岚低声道,“因为,他用了幽冥缚。”

天稷诧异,“这不是给你种的毒吗?难道……师父身上也有?”

“是。”

青岚声音有些轻,似是回想起五年前,他微微蹙起眉。

“幽冥缚,准确的说,是一种蛊。

它虽与弑绝用以杀人灭口的毒同名,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效用。

在西周巫族,它应当叫冥蛊,此蛊除了能夺人气运之外,还能盗用蛊虫寄生者的能力……”

顾凉眼神微颤,她看着阿岚低垂的侧脸,牙关缓缓咬紧。

原来如此。

原来,她的阿岚……

曾经历了这么多。

“师父在他自己身上种下了母蛊,然后在我昏迷之际,让我服下子蛊。

他原本是想彻底洗净我的能力,却不知为何功法未成,我中途清醒了过来,他也由此受了反噬,转瞬之间,看起来苍老了近二十岁。

他怕此事暴露,仓皇之间,竟自己捅了一刀,又将那匕首强行放在我手里,想落定我弑师之罪,这样,我也逃不过天机楼的追杀令。

可能因为还未完全清醒,我当时挣扎不过,所以手上、衣服上都染了他的血,或许……这也便是长老们亲眼目睹的事实。

我恢复了些力气,便逃离了天机楼,被楼中之人追杀了整整半年,直到我避到了云州一个隐匿的角落。

云州地形复杂,难以卜算,不便寻人,那些人算不出我的踪迹,便也只能作罢。

去到云州后,我才意识到,每次我动用道法之时,体内的子蛊便会愈强一分,心脉也会受损更严重。

想必,子蛊愈强,母蛊也会愈强,若哪一日我彻底身死道消,约莫他也能得偿所愿。

之后……师父假死一事,我也是从师姐你口中听到,才猜到了几分。

或许,他那次反噬伤得太重,已经无力控制天机楼,也或许,他有了更重要的事去做,根本无暇顾及楼中弟子……

但无论如何,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楼中应当会留下一些心腹内应,像从前对我们那样,控制、诱骗、打压,为了他的目的,不惜献祭弟子的道途……”

青岚语气平静,眸色无波无澜。

仿佛这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他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直到下一秒,搭在膝上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一股暖意忽而包裹了过来。

青岚转头一看,是顾凉。

那双冷淡的眼眸里早已盛满心疼。

“阿岚……还疼吗?”

青岚的眼睫缓缓垂下,盯着她覆上来的手,喉结慢慢的滚动着,“原本是不疼的……”

即便是被楼中追杀,独自逃亡的那段时间,他遍体鳞伤,几度濒死。

如今再想起,也不觉得有多痛。

可是看着妻主的眼神,他却觉得自己早已冷硬的心突然开始泛疼。

一抽一抽的疼,一路疼到了心底。

疼的他有些心慌意乱。

他曾跟天稷一般,敬重北辰。

甚至为获得一个赞许的眼神,他可以通宵背完当时堆起来比他个子还高的枯燥道经。

这么多年,北辰将他们留在天机楼,如师如父,教他们修习道法,给他们能够立足的能力,也给了他们还算富足的生活。

北辰,是他们的恩人。

可是……

在他明明白白说出觊觎自己的占星推演能力之时,在他强迫自己写下那些布阵之法时,在他威胁自己推演回溯之术时,在他想要悖天命罔顾人伦,以夺命之法实现他那飘渺无依的羽化登仙梦时……

那些恩情,一点一点磨灭,露出原本阴暗狰狞的面目。

到现在,只剩下淡然和不解。

顾凉握了握拳,将青岚抱进怀里。

“是他不好。”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青岚的手背,似是温柔的安抚,“阿岚不想说,就不说了。

如今的你,与天机楼无关,也不必通占卜推演之术。

你是青岚,是我顾凉的正君。”

青岚凤眸微微弯起,轻轻的嗯了一声。

天稷站在一旁,看着脆弱的小师弟,此刻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敢去想,一点都不敢去想。

原本天真明媚、悠然肆意的小师弟,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如今这般淡漠寡离、敏感谨慎的模样?

他原本是天骄,是楼内弟子都艳羡、崇拜的天才,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师父下了毒,生生被夺走那般强大的能力。

原本是道法高深之人,却再也不敢动用道法,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师父盼着他死,是为了得到他的全部能力。

楼中长老和弟子盼着他死,是为了满足自己那阴暗的妒忌心。

他一个人,要独自忍受蛊毒蚕食的痛苦,要躲避楼中长老们无休止的追杀,还要面对一向崇敬的师父想杀死他这个事实……

她的小师弟……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难怪,你不愿再回天机楼。”

天稷忽而就有些后悔。

她为何偏偏今日嘴贱,非要逼迫小师弟说出这些事来?引得他伤心流……呃,难过。

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比如,跟她这个心眼多成筛子的弟妻提前串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