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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帝盯着楚以宁,面色沉沉,冷声道:

“取血之事,尚可说是为了长生丹,出自一片孝心,那北国国师与使臣呢?你又为何要杀他们?”

楚以宁闻言,不禁握紧双拳,眼眶微红,愤怒道:

“是他们先伤害父皇与三皇弟的,儿臣实在气不过!”

“父皇,他们一个战败国就应该懂得夹起尾巴做人,凭什么一而再的搞事情,甚至令我大楚皇室颜面尽失。”

“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却做不到,不杀了他们,儿臣寝食难安。”

文德帝听到这里,表情虽无甚变化,心中却已软了下来。

老二处事向来合他心意,他又怎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孝心。

文德帝心下叹息一声,这孩子是在故意替他顶罪啊!

与此同时,被五花大绑的北国侍卫骤然瞪圆双眼,挣扎着,呜呜叫了起来。

文德帝侧眸看去,不由皱了皱眉,示意宫人取下那人口中臭烘烘的抹布。

抹布方一取下,那人便破口大骂道:

“狗娘养的,你敢杀国师,骗公主,姓楚的不得好死!”

而后,他又死死盯着镇国公,大笑道:

“哈哈哈,池将军你恨不恨呐!池家的流言就是我放的。”

“只要有人信,你们一家便永无宁日,老子在下面等着你们!”

说罢,他的嘴角溢出汩汩鲜血。

“不好!”押着他的侍卫大惊,猛地掰开他的嘴,低呼道:“他咬舌自尽了。”

在场众人看着那掉出来半截的舌头,死死皱眉!

真是晦气。

不过,这人有一点说对了。

这流言一出,不管有多离谱,总有一些心怀执念的疯子会相信,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这般想着,他们不由看向镇国公,果然见他脸色十分难看。

一片静默中,镇国公缓缓转头,盯住二皇子。

看清他眼神的那一瞬间,所有人浑身汗毛倒立。

像是被某种大型野兽盯上了一般。

二皇子更是冷汗如雨,顺着脊背汩汩滑落,打湿了内衫,

眼看镇国公腿部发力,似要起身。

站在不远处的大理寺卿赵大人,猛地按住镇国公的肩膀,冲着文德帝沉声道:

“皇上,两国仇恨本就非镇国公一人私怨,二皇子因一己私心,冲动行事,留下隐患,累计镇国公全家,实在不该。”

“还请皇上严惩二皇子,尽早为镇国公澄清流言,一来不使老臣寒心,二来也是给北国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在场朝臣纷纷出言。

“是啊,皇上!若真因二皇子之过,让镇国公府任何一人遭遇不测,二皇子都难辞其咎。”

“此事于镇国公而言,当真是无妄之灾!我朝皇子自小便教导其安邦治国之道,二皇子只因一时之气,便做出暗杀来使这般鲁莽之事?着实有负祭酒与众多大儒的教导。”

这时,刑部尚书吕大人开口道:

“诸位大人冷静一二,二皇子年少气盛,处事不够周全也是有的,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为镇国公府澄清谣言!”

“这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不如贴出皇榜澄清,尔后用将死之人验证一番,让百姓们亲眼目睹,定能止住各方谣言。”

“只要镇国公的血液无用,所谓的因血液秘密暗杀使臣的猜疑,便是无稽之谈。”

“诸位觉得如何?”

在场朝臣听闻此言,连连称是。

二皇子与萧老将军对视一眼,脸色变换不定,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坐实池家人血液的效用,然后用此构陷镇国公暗杀北国使臣,欲再次挑起两国之战等罪名。

结果目的实现了,却是晚了一步。

二皇子挺直的脊背差点佝偻下去,但他死死撑住了最后一口气。

如果不撑住这口气,他只怕会当场崩溃。

只要早一炷香,就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在他没有承认是他杀了北国使臣之前……

在他想要取得父皇的愧疚,自愿顶罪之前……

他简直不敢回想,他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他是有多蠢才会自愿去替别人顶罪,还接连顶了两次。

一次的惩罚是双手被废,那这次呢?

耳边听着朝臣们左一句严惩右一句严惩,二皇子扶着额头低声笑了。

丝毫不顾手腕上因太过用力而崩裂的伤口。

晚了!一切都晚了!

老天爷啊!你就是在故意玩我!

楚以宁在心中仰天嘶吼,精神几近崩溃。

然而现实中,他只能将自己的脸庞藏在掌心投下的阴影里。

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此刻的笑容有多惨烈!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滚雷声在半空炸响!

守在殿外的宫人们,抬头望天。

只见厚厚的云层低垂在头顶,雨丝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洒而下,紧接着雨势越来越急。

大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噼里啪啦!

一名宫人低低道:“初秋了,这天快凉了!”

与此同时,二皇子手腕上的鲜血也正一滴一滴砸到地上,溅起小小的血花。

但他仿若没有察觉,只微微仰头望着文德帝。

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与微微木然的神情,文德帝心中一痛。

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够了!”

众位朝臣微一愣神,便住了嘴,原本喧哗的议政殿瞬间安静下来。

“北国使臣杀便杀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北国献丹令朕的三皇子当众发狂,令我皇室蒙羞,是他们有错在先,待朕修书一封,双方各退一步,想必北国国君也不会追究。”

“诬陷镇国公杀使臣一事,是老二考虑不周,应与与镇国公早些商讨一二,再行事,鉴于其出于一片孝心,便禁足一年,无召不得出。”

文德帝说完,望向表情冷寒的镇国公,放缓了语气道:

“池爱卿,老二取血之事,你既已废了他的双手,此事便就此作罢!”

“朕知这件事让你与镇国公府平白受累,是老二理亏,朕也会从别处补偿池爱卿。”

“至于流言,朕亲笔……”

然而,他话未说完,议政殿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一名宫人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口中高呼道: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镇国公府被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围攻,派人求援……”

他话音未落,镇国公脸色大变,连句告退都没有,瞬间没了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文德帝冷声质问道。

“皇上,是镇国公侍卫求援,说有人来抓小公子和小小姐,府内的侍卫要顶不住了。”

文德帝闻言,心下一沉,暗道:若是流言惹的祸,这事儿只怕无法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