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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梨纸信 > 第107章 一程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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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幸川带着行李到家,看见楚昳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他的样子。

“你在家啊。”生硬地寒暄。

楚昳转头看他,从进门开始就发着消息,工作不停。

收起行李的拉杆,简幸川想起上次没能和楚昳一起吃饭,就问:“晚上要一起吃饭么?家里好像有一瓶荔仙。”

“简幸川。”

他正想去找酒,听楚昳叫他才转过头,看见楚昳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楚昳把文件袋向他的方向推了推。

简幸川脚步钉死在那里:“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想离婚,这两天我就会搬走。”

“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简幸川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这也不算突然,你就当做是我已经准备很久的事吧,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待在一起了。”

简幸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楚昳,我不是不想要孩子的,我是想等……”

被楚昳直接打断:“这和孩子没关系。”

“那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哪里做的不好?”他怎么问得出这个问题,“你在工作之外,私下和伊宁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一点点的感受,但凡你觉得你已婚的身份是需要避嫌的,我都不至于这么失望。”

“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

“她是你妈妈钦点的妻子人选,好几次我都忍了,我们之间不公开没关系,可你也从不拒绝别人的那些心思。”楚昳戳了戳自己的心口,“那我呢,我算什么,伊宁是你有婚约的未婚妻,那我算是被你带进家门的仆人嘛?”

“你怎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你这么想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楚昳侧过头不去看他,生生忍住眼眶里的泪:“我无理取闹,也是,是我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是我配不上你,所以我这不是想早早把空位腾出来,让你迎别人进来么。”

“你……”

简幸川的手机一阵响动,他转过身先接电话。

楚昳就看他紧皱眉头:“不行,必须把人留在那里,不能让他们离开。”

简幸川挂了电话,对楚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离婚。”

“简幸川,是你说的,如果想要分开可以直接提,我不图你简家的东西,只想你放我走。”

“我现在不同意了。”

楚昳看他不讲诚信反悔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已经签好了,剩下的要你来完成,我们都不要互相浪费对方的时间了吧。”

“我不会签的。”

简幸川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听了两句,立马说道:“不行,等我过来,拦住他们。”

楚昳是想等简幸川出差回来办离婚的,结果他还没到家几分钟,又出门去了。

盛公馆又回到了原先的平静。

事到如今,竟然还要靠吵架解决问题。

哦不,是还没解决。

楚昳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在这盛公馆里,不属于她的她一分都不带走,就连桃子也一并留在了家里。

她蹲下身,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给桃子投喂了吧。

桃子吃了两口猫粮,在她掌心下走来走去。

“桃子,以后我不在家就要由你看好这个家了哦,简幸川这家伙总是不回家,所以你要多给他撒撒娇,让他记得给你准备好吃的。”

“喵——”

楚昳舍不得,最后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你能看见你世界里所有的不堪,却听不见我的悲鸣,简幸川,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在这里三年,自己的东西竟然也不算很多,打包了三个大箱子,让司机师傅帮忙放在了后备箱里。

那些简幸川送她的包包和一些首饰她都没有拿走,当初结婚是因为年少时的喜欢,现在也只是因为攒尽了失望迫使自己离开。

夜里,车子停在了丁舒怡家楼下,丁舒怡和她妈妈已经候着了。

楚昳下了车,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伯母,抱歉啊,又要在你家住几天了,打扰了啊。”

“不打扰,你在的话,能有人陪舒怡玩,她都开心死了。”

楚昳一笑:“我更想念伯母做的饭。”

丁舒怡妈妈笑着说:“那以后常来啊。”

以后啊……以后可能是没什么机会了吧。

“我后面工作会很忙,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了呢。”

“你们还年轻,要多注意身体,别因为工作把自己消耗过头了。”

“谢谢伯母关心。”

简幸川赶到机场的时候,对方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何栩一个人在那里等他。

“抱歉简总,我没能拦住他们。”

这两名技术人员是简幸川看中许久的了,也可以说是他一门心思想要挖来的,这次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他和另一家公司都要下手抢,不知道是他给出的条件不如别人好还是什么,这两位技术人员暂时还是决定去另一家公司,简幸川想要在机场截胡,只可惜没成功。

如果这次失败了,他将失去的是两名高级且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

“何栩,最近的航班是什么时候,我直接过去。”

“简总,最近的航班是明早六点的。”

“六点……可以,两个小时的行程,争取在九点前到。”

何栩以为简幸川要先回去修整,没想到他在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

他不想回去,回去就要面对楚昳,听楚昳说要离婚的事,他抗拒这件事。

简幸川一夜没睡,他想不明白楚昳怎么会突然想跟他离婚,而且这么决绝,听上去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

楚昳不知道简幸川去哪儿了,从提离婚的第二天起给他打电话就开始不接了。

她只能旁敲侧击去问顾怀珘,顾怀珘也忙得很,都没顾及简幸川在忙些什么,受楚昳的请求,顾怀珘给简幸川打去了电话,也没接。

顾怀珘一脸懵,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简幸川一周两周没在A市出现了,天尧的工作完全靠何栩一个人来回奔波,虽然与人心平气和重新谈了谈,可他还是没能签成功,何栩不知道简幸川还要在这里留多久。

楚昳所有打去的电话都没被接通,自己马上就要去驻外了,就想赶紧解决这件事。

去俄驻外的所有外交手续都陆续办下来了,在收发处,楚昳竟然看到了谷一朗,手里拿着和她一样的册子和护照。

“谷一朗,你……”

谷一朗笑着走过来,说:“我陪你去驻俄,我这个朋友做得够到位吧。”

楚昳脸色一变,拽着他的手腕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谷一朗,你疯了吗,你一个读法语跑来跟我驻什么俄啊。”

“法语怎么了,这驻外可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这是我的仕途,你可别嫉妒我啊。”

“你家人知道吗?放着好好的国内不待跑出去干嘛,二十多岁人了还在叛逆期?”

“驻外也是上进的一部分,我在这里也一样,楚昳,我愿意去,我们在那里也一样是同事。”

这工作都是部里说了算的,楚昳就算现在替他觉得可惜又有什么用,板上钉钉了。

部里决定让他们十一月下旬就走,楚昳翻着手机朋友圈,终于是被她抓住了机会。

她之前在天尧实习的那段时间留了不少人的微信号,在其中一条朋友圈中抓住了细节。

天尧今天新开了实验室,简幸川是要回来的。

楚昳和领导说了一声,调休了几小时,带着包直接跑了出去,她等不起了。

一走出外交部大楼的大门,室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冰粒,让楚昳不得不拉紧衣襟低头行走。

叫了车一路来到天尧总公司的大楼,走进门的时候被前台小姐拦住了,前台又换了新人,楚昳也不认识。

“小姐您好,请问您要去哪里,找谁。”

楚昳直白开口:“我找你们简总。”

“那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请稍等一下吧,我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前台刚把电话机拿起来就被楚昳伸手按住了:“不用,我就上去一会儿。”

要是电话打通了,不就等同于告诉简幸川她找过来了嘛,这次可不能让他再躲着了。

“不行的小姐,我需要向上通报的。”

何栩看到了,走过来说:“不用,我带她上去。”

楚昳什么都没说,反而走在何栩前面,熟练地按了专用电梯,等何栩上前来刷卡。

电梯里。

“楚小姐……”

“不用和他通报,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楚昳知道简幸川的办公室在哪儿,何栩也没有跟着。

简幸川正在找一支笔,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倦怠,听见动静抬头的时候看见是楚昳径直走了进来。

她带上门,用醇和的语气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能来这里见你,上次在家里你没完成的事,就在这里做完吧。”

还是那个文件袋,被楚昳拿出来摆在了他的桌上。

“你,还是想要离婚?”

“对。”

听见她这么肯定的回答,简幸川就冒火,按着桌上的内线就说:“何栩,把碎纸机拿进来。”

楚昳一听也恼火:“简幸川,你幼不幼稚,就算这份碎干净了,我还可以打印下一份,下下一份,直到你签字为止。”

“我也说了,我不同意,只要我不签字一天,你就还是我简幸川的妻子。”

这莫名的偏执让楚昳有些看不懂了,但是时间有限,她没时间和简幸川耗下去。

“我,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你说过的,我如果爱上了别人就要告诉你,你要放我自由。”

这话一出口,楚昳瞬间感觉到简幸川像被拿捏住了七寸一样,定在了那里。

是的,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

因为他那时候没有想过终有一天,楚昳会爱上别人。

“这是,你想要的,对吗。”

“是。”

简幸川按着手下的文件袋,迟迟才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好。”

楚昳不怕他不签字,她马上就要出去驻外了,分居超过两年也会被支持离婚,更何况简幸川后面要和伊宁结婚,他怎么可能不签字。

不知道他现在不同意个什么劲。

楚昳走后,简幸川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那支找不到的钢笔是他父亲给他的,现在爸爸不在了,连楚昳也要离开他。

继续重新捡起文件袋,把里面的协议书抽出来一页一页地看,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到楚昳希望从协议中得到些什么。

她自愿离婚,净身出户。

她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了。

楚昳下楼却碰到了正往电梯这边走的伊宁,两人目光相撞,都停下了脚步。

“楚昳,你来找幸川?”

楚昳大方回答:“是啊,来成全你们。”

“多谢啊,那以后我可是要请你吃喜糖的。”

“不用,别让我听到你们这些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也是,本来你跟我们之间的交集也不多,我只能说你现在做得这个决定很正确,非霸占着这个位置倒会显得不聪明。”

“你不用夸我,我只是在为自己着想,和你们没关系。”楚昳舒了口气,回忆起当初对简幸川的心动,“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伊宁一听脸色就不好了,楚昳这是在把她比作沟渠啊。

她刚要发作,就被楚昳叫停。

“哦,你不用生气,反正我也要走了。”

伊宁不解,走了?走去哪里。

“以前呢我或许还会为明月感到怜悯,而现在我只为自己感到可惜,伊宁,祝你好运。”说完,楚昳直直从她身边走过,非常潇洒地迈着大步。

从未如此轻松。

三个人的群里,楚昳:晚上出来喝酒,我请客。

酒吧里,楚昳玩得很嗨,拉着人说:“我的好姐妹们,我现在除了离婚,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丁舒怡摸了摸她的后背:“等你清醒了再说。”

“不,我就要现在说,我这个月末就要去俄罗斯了……外交部需要人驻外,我就去了。”

丁舒怡和莫晴雨对视了一眼。

“那你是打算离开A市了吗?”

“嗯,我好累,如果我没有来过A市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这是个伤心地,我就当自己只是个旅客吧,这一程山水,我看过了,就该走了。”

莫晴雨有一丝鼻酸:“那好,楚楚,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去做,反正丁丁现在也总是去国外走秀,我当记者的也有机会出国报道,就算不在A市我们也能相聚,我们只希望你能快乐。”

楚昳突然很想哭,不是为了自己失败的婚姻,而是为了身边这两个永远都在的好朋友。

喝完酒后,楚昳去酒店订了个套房,硕大的落地窗,直接可见A市最美的夜景。

窗外霓虹闪烁,套房里的大床上酒酣耳熟。

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卧室的那张大床上。

楚昳喝多了,闭上眼睛后还有些喃喃自语,一直到后半夜才安稳下来。

丁舒怡半夜醒来,摸了把身边人,却发现空出一大片,她撑起上半身,没有看到楚昳人。

卫生间亮着灯,里面还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丁舒怡披了件衣服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楚昳坐在浴缸边的地砖上,抱腿低着头,浴缸正潺潺放着水,遮掩住了她的哭声。

丁舒怡立马蹲过去,查看楚昳:“楚楚,你怎么了?”

楚昳抬起头,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楚楚……”

楚昳揪着胸口的衣服:“丁丁,我,好难受。”

“我,我离婚了,我真的……离婚了。”楚昳哭到喘不上气,却还一直说着。

断绝关系很容易,就像这一纸婚书,落章了就结束了,难的是停止所有的思念。

丁舒怡对着外面喊:“小雨!”

莫晴雨没睡死,听见动静也爬了起来。

三个人在角落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