叆阳堡，清晨睡醒的林威想问候皇太极八辈祖宗。
空气中到处是女真人的口臭味，四周山头上全是女真人，但他们没有任何人靠近。
好像猫捉老鼠一样，看自己往哪里跑。
林威再狂妄也不会想着去杀穿两蓝旗与身后的追兵，前者杀穿皇太极高兴了，后者杀穿也没用，还在圈子里。
毛文龙的兔头山距离叆阳堡不过二十五里左右，骑马很快就到，边打边跑两个时辰，与昨天估计差不多。
问题是…皇太极在哪？
“侯爷，兄弟们休息好了，完全可以作战。”身后沈万三提醒道。
林威挠挠额头，“高强度的作战若持续两个时辰，士兵们手里的火铳全是烧火棍，皇太极不露面，不知是因为距离较远，还是想拿族人性命消耗，但他们又不进攻，难搞啊。”
“叆河北岸白天很难埋伏大军，也许一边进攻、一边根据变化决定更合适。”
“哈哈，老三说的对，小子会作战了。”
“哪里会作战，只是觉得靠近兔头山侯爷才安全。”
林威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但他前进的方式令人绝倒。
两千五百人分东南西北中五个队，长短火铳混合编组，西队前锋顺着驿道前进，南北两队顺着两侧山脊前进，东队殿后，中队随时支援。
彼此距离两里，互相支援掩护，两千五百人竟然摆了个方圆五里的八卦阵。
这样抵达兔头山，说不准都下午了，但无人怀疑宛平侯的军令，用了两刻钟才散开，秦祚明依旧是前锋，沈老三殿后，林威局中。
一千五百人骑马，一千人步行，开始缓缓向西。
啪！
啪啪！
起步不一会就有零星火铳声传来，但随后就消失了。
一个时辰无声无息前进了十五里，林威喊停了，全军上山，连马也全部牵上去。
这个动作不仅后金懵逼，自己人也懵逼了。
明军两千多人和两千匹战马一字长蛇阵占据山脊线，停下悠然休息半个时辰。
林威拿望远镜看了一会，下令分成两队，互相掩护逐个山头前进。
距离明军十里的山头，皇太极看着林威的前进方式，对身后几人笑着道，“看到了吧，我们拦不住林威的战法，朕听说赫图阿拉的战事经过就明白了，林威是火器战法第一人，常规作战对他没用。逐个山头掩护前进看似繁琐低效，明军却把火器的优势发挥淋漓致尽，攻击面狭窄，火器非常容易攻占小山头，也容易据山而守。”
李永芳立刻捧哏，“大汗睿智，林威这是尽量缩小接触面，又能充分利用地利和火器优势，大金仿制火铳势在必行。”
皇太极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说道，“额驸，该火器兵狙击了，尽量消耗明军火药，伤亡少于四成不得后退。若林威与兔头山轻易汇合，大金脸面何在。”
汉军作为‘垫脚石’理所应当，李永芳低头乖乖领命，下令火器兵集合向林威迎了过去。
皇太极又令亲卫去传令德格类，把阿敏送过来，两蓝旗派五千人阻断兔头山。
场面安静了一会，代善才拍拍手说道，“若他们守兔头山两天，西边的明军会拼死接应，变成十万人的混战，大金骑军在山里很吃亏。”
皇太极淡淡一笑，“二哥，你说朕最短时间留下林威的办法是什么？”
“最短时间？六万人一窝蜂冲杀？”
皇太极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二哥怎么还怀疑自己的判断，林威又不是神，三千人再强能杀二十倍吗？”
“呵呵~”代善干笑一声，“他的确挺神。”
皇太极摇摇手，笑着再问，“那二哥说说，我们获胜损失最小的办法是什么？”
代善轻咳一声，认真说道，“我知道大汗带着家眷和几名侍女，美人计是侮辱人，只会激怒他。”
皇太极看左右无人，朝他鬼魅一笑，“错，损失最小的办法是奉林威做大明皇帝，或者他自己随便起个国号。美人计只是为了能清楚无误的表达我们的诚意。”
代善两眼一瞪，好似听到不可思议之事，但转瞬又歪头思索起来。
皇太极扭头朝南边送过去一个清冷的眼神，语气凝重道，“打败他，困住他，不等于抓住他，更不等于朕要杀他。若抱着杀林威的目标作战，我们已经输了未来，就算杀了林威，大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让大金陷入不利境地，明皇为了转移矛盾，会不惜一切代价灭我们，大金顶不住明朝上下齐心的报复。
那我们就得打败他，还不能让他自戕，若他落到我们手里，朕会封他为王，若打败他又抓不住他，那我们就奉他为国主，送一个皇帝名号而已，朕甚至可以屈膝下跪，一个能让皇帝跪拜的人，他该如何做？”
代善深吸一口气，“卑鄙，漂亮，大汗果然是大汗，人性的战场已立于不败之地，老夫佩服。”
皇太极顿时哈哈大笑，这样的马屁他喜欢，接着沉声道，“朕的目标永远是女真强大，林威的目标却是中原强大，但朕是大汗，他却是个臣子，无论他有多强的能力，地位差距过大，他依旧处于绝对的下风，只要朕不在乎脸面，他根本接不住，那他回京城后迟早反叛，让中原人互相残杀去吧，无论谁胜谁败，我们都认胜利者为主，安心经营辽东，等他们把天下打烂了，我们再做最后的胜利者。”
代善感觉到一丝骨子里的冷酷，猛不防打了个哆嗦，突然躬身弯腰，“微臣到兔头山北面设防，助大汗成功。”
皇太极嘴角一撇，轻轻拍拍代善的胳膊，“二哥说错了，是助女真成功，大金是大家的大金，不是朕的大金。无论如何，计谋的前提是打败他，朕可以承受死伤两万人，也必须承受，这是我们谈话前必须用鲜血、用人命搭建的桥梁和信任基础。”
“微臣明白了，大金必胜，大汗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