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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静静地伫立在陆可儿的身边,悄悄地观察她的神色。他发现她脸色渐渐苍白,发现她的呼吸开始紊乱。但是即使是这样,她手上的动作极是很稳。

终于,她看向齐明,声音有些嘶哑:“拿刀来。”

齐明急忙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小刀。

“帮我将刀片在烛火上消毒。”她吩咐,手上的动作不停。

齐明依言照办。

“现在,你用刀片割破他的一根手指。”陆可儿道。

“哪根?”齐明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随便。”

“好,好的,随便,随便。”齐明紧张地将刀伸向高雨堂的一根手指。

“要割……割多大的口子?”他又问。

“随便,能出血就行。”陆可儿答道。

“好,好的,随便,随便。”齐明握着刀,紧张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赶紧啊,愣着干什么?”见齐明还在发愣,陆可儿急得催促。

第一次运用灵气解毒,她的体力和精神力都跟不上了,感觉随时都能倒下去。

齐明一咬牙,手握着刀在高雨堂的一根手指上狠狠一划。

一道长长的口子映入众人眼帘。

“是个狠人。”陆可儿叹道。

看着乌黑的血液从那道狰狞的伤口汹涌喷出,齐明的脸白了。

“我……我是不是划得太深了点?”

“你再深一点,他的手指头就要被你切下了。”陆可儿道。

“怎……怎么办?”齐明都要哭了。

他只想救表哥,可不想伤他呀。

“拿个盆将那毒血接住。”陆可儿提醒。

齐明又手忙脚乱地去拿盆接血。

口子划得深长的益处显现出来了:那毒血排得快,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排干净了。

高雨堂的呼吸虽然微弱,却已渐渐平稳。

只是,脸色苍白。

“好了,拿金创药来,给他止血。”陆可儿收起银针,双腿一软,踉跄地坐到了地上。

太累了,全身的气力都似乎被抽空了。

她感觉似跑了一场马拉松。

“陆姑娘,你……可还好?”荣之行深邃的眼中满是忧虑。

她的脸色,比高雨堂的还苍白。

“让我缓缓。”她一边指挥着齐明为高雨堂止血,包扎,一边休息。

“雨堂的毒解了?”玉千璟仍是难以置信。

陆可儿不想回答。

荣之行亲自倒了杯茶水,递给陆可儿。

陆可儿接过,大口地喝下。

玉千璟瞪着荣之行,更加难以置信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荣之行么?堂堂京城四少之一,居然给一个小小的村姑倒茶。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高雨堂在床上悠悠醒来。而陆可儿,也终于缓过劲来。

“你……你们怎么在这?”高雨堂一睁眼,就看到了荣之行和玉千璟,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没有我们,你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玉千璟讥笑。

“不只是躺着。”齐明此刻仍心有余悸,“表哥,若没有陆姑娘,你现在已是一个死人了。”

高雨堂只觉头晕体乏,浑身像被马车辗过一般酸疼。

“我……我中毒了。”他眼珠慢慢地转动着,终于回想起来了,忽然双眼一亮,那满脸胡茬的脸浮现出一抹激动之色,“是……是谁帮我解毒了?”

“是陆姑娘。”荣之行指着站在床头的陆可儿说,“你该好好感谢她。”

高雨堂这才注意到,床前还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显然还未及笄,却神情冷峻,态度从容大方。一双丹凤眼清冷而又柔媚,淡淡地朝他一眼瞥来,他的心就突然一窒,几乎忘了呼吸。

陆可儿伸手探向高雨堂的手腕,搭脉的同时又细细地看了一下高雨堂的气色,片刻后,她道:“你的体内已没有毒素了。不过,因为失血,你现在气血两亏。抽空好好补补。”

“好……好的。”高雨堂下意识地答道。

“那你现在好好休息。”

“可是,陆、陆姑娘……”高雨堂十分好奇陆可儿是怎样为他解毒的,只是他现在十分虚弱,说几个字就喘几口。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陆可儿制止他,“现在就好好休息。”

陆可儿问齐明要来纸笔,写下药方,交待道:“这是补血养气的药方。”

“好,我马上去抓药、煎药。”齐明感激涕零地接过药方,飞快地跑出屋去。

荣之行向陆可儿长揖一礼,感激不已:“雨堂是我兄弟,在下代他感谢陆姑娘救命之恩。”

陆可儿今天露出这一手,已经震撼到了在场的众人。大家虽不懂医术,却也知道人若中剧毒,几无生还可能。何况断肠草和百日追魂这两种剧毒,据他们了解是没有解药的。

这陆姑娘的医术,几可通神。

“敢问陆姑娘,今日来悬壶阁是来卖什么药?”危机解除,荣之行这才有心情问她。

“人参。”陆可儿既然已知这位荣公子是悬壶阁老板,便直言相告。

荣之行接过陆可儿递过来的人参,还未及说话,床上躺着的高雨堂已是虚弱而又兴奋地叫起来:“百年老参!”

陆可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好眼力。”

“在下……在下对药材颇有心得。”被救命恩人夸赞,高雨堂内心欣喜莫名。

“那你说,若我卖给你,你给我多少银子?”

“五……”高雨堂眨眨眼,迟疑地问道,“五百两?”

陆可儿一愣,目光瞥向荣之行,满脸同情:“我看你还是另找阁主吧。他没将悬壶阁弄倒闭,也是他的本事。”

荣之行微微一笑:“百年老参目前的市场行情是五十两至一百两。你这参不算很大,五十两差不多。不过,你救雨堂一命,他是将救命恩情也算进去了。”

“原来他的命只值四百五十两。”陆可儿恍然大悟。

荣之行:……

高雨堂苍白的脸上涨出一抹窘色:“陆姑娘,别听这荣木头瞎说。区区几百两怎能表达我对姑娘的感激之情?在下这条命是姑娘的,姑娘无论让在下做什么,只一句话而已。”

一番话说下来,别说是荣之行了,就连对他有所了解的玉千璟都大吃一惊。

这高雨堂年纪轻轻,出身医学世家,多年来只对医学和药理痴迷,恃才傲物,除了他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几乎从不对外人假以辞色。

此刻,却对陆可儿态度谦恭,亲切友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玉千璟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可儿。

这个村姑,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让他的两个发小都变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