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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莫西,莫西什么意思?”夏劲嵩重复着已经升至半空中女人的话。

明浩‘唉’了一声摇头道:“你就多学几门语言不行吗?依我们现在的脑力又不费劲,那女人是用法语说谢谢。”

夏劲嵩白了一眼明浩:“还是快点设计个通用语言翻译系统吧,以后太空城说什么语言的人都有,想想都头痛。”

这时耳边‘锵锵’之声不断,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四人和身旁机器人的身上。

‘士兵距离我们只有332米,快返回飞船。’明浩脑波给同伴。

其实不用提醒,信息框早就不停地闪烁着红色了,撤离的时间已过了近十分钟,银色橄榄球装置释放完能量波后自行返回了飞船,集中营上空恢复如初。四人迅速踏上由背后弹出的悬浮板朝上空飞去,人形机器人踩着悬浮板紧随在他们身后。子弹和炮弹在他们的身上不停地撞来撞去,像夏天惹人讨厌的蚊子赶都赶不走。飞过集中营外那片稀疏的树林时,肇一川突然强行接管了飞行中16部机器人的控制权。

明浩第一时间感到情况不对,用通讯系统朝肇一川喊道:“你要干什么?历史不能改变。”语气里包含着愤怒与责怪。用脑波沟通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但它的缺点是不能反应出说话人的情绪,同样的一句话语气不同,效果会截然不同,尤其是在使用中文时。肇一川从明浩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莽撞的行动十分不满,其余两位女士也同样发出质问的声音。

肇一川边对机器人下达着指令边解释:“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话语中带着神秘。

四人继续提升着高度,迅速缩短着与隐形飞船的距离,而那16部机器人则掉头扎向地面。10几秒后四人陆续进入隐形飞船,肇一川大大咧咧地打开了面罩,而他的三名同伴则紧盯着身旁的悬浮信息框,上面显示16部机器人已经落地。机器人降落至树林旁一个大土坑中,土坑里密密麻麻躺了一层被残忍杀害的无辜生命,每部机器人随机抓起两具尸体迅速朝飞船而来。

夏劲嵩疑惑地看向肇一川问:“你这是干什么?要这么多的尸体干嘛?”

肇一川审视着大家焦急面孔,随后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劲嵩抬起右脚做出要踹人的动作道:“少卖关子,快说,不老实交代把你也变成尸体。”

肇一川收住笑容揭开谜底。“诸葛烈宏交给我的秘密任务,让我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给他找些尸体回去,现在他们部门在研究和教学中用的都是仪器,没有实物,很多医学方面的问题还是要通过实物来解决。”

“噢”

“咱们那个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事,有不少国家提倡死后将器官捐出,或者捐出尸体来做医学研究,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赢惠说着转身朝控制舱走去。

他们穿过明亮且宽敞的过道进入控制舱,四人一身疲惫地坐在悬浮椅上。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便没有休息的时间了,直到1万五千多人全部消除了安全隐患,移民任务才算是初步完成,那时他们才能真正睡个安稳觉。

明浩的屁股刚接触到主操控椅,宽大的悬浮框便出现在眼前,层层叠叠,他将需要的那幅悬浮框转换到最前面,在脑波的操控下框内图形不停地变化着形状。随着图形的变化飞船开始缓缓提升高度,76座安全屋也随着开始提升。

赢惠和夏劲嵩通过每座安全屋配备的医务机器人清查移民的身体健康状况。整体生命体征良好的安全屋有第10号、第13号、第36号、第38号、第57号、第58号,其它安全屋或多或少都有急需处理的病人。安全屋配置的4部医务机器人会对那些危重病人进行应急处理,无论是方法还是程序都堪称完美,那些危重病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肇一川靠在悬浮椅上小憩几分钟后,在面前展开一幅信息框,关注一下救生舱的数据,数据显示女人生命体征微弱,失血过多正在医治中。隐形飞船在前面领飞,76座安全屋结队飞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明浩将飞行高度提升到5000米。二战时期的战斗机不会在这个高度巡航,且二战时期的高射炮射高虽然能达到2万米,可这么精贵的武器希特勒会用在刀刃上,绝不会布防在集中营。这是明浩精读二战史自我形成的判断,看来他的判断是准确的,因为从起飞到降落他们没遇到任何攻击。

明浩边操控飞船边监控安全屋的飞行状态,其他人则抓紧时间休息,刚刚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和紧张的营救行动,给他们(她们)的心理和体能都带来很大冲击,另外,2个小时后迎接他们的是更加有挑战性的工作。

控制舱里一片寂静,只能隐隐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明浩的一声轻呼,轻呼声惊起正在假寐的三人。

“怎么了?”赢惠第一个坐直身体,盯着明浩的后脑勺焦急地问。

“有人在砸我们的飞船。”明浩边说边将信息框展到最大。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集中到巨幅悬浮框内,见‘诺斯’号飞船旁有两名身穿兽皮的人,其中一人正用手中的棍子使劲敲打着飞船的一扇盾门,两人与飞船的比例关系就如同是蚂蚁和大象,让人不由地想到一句成语‘蜉蝣撼树’。

“他们是想用木棍撬开飞船吗?让他们干吧。还有十三分钟我们就抵达基地了,那时我们看着他们撬。”夏劲嵩带着一脸的坏笑叨念着。

“那是爱斯基摩人,在这么寒冷的北极圈生活也只有他们了。”肇一川揉着双眼懒懒地说。

“返回基地我要好好同他们交流一番,学习一下,他们是如何在如此寒冷的极地生存的。”赢惠一脸疲倦地说。

“只在书本上知道有这些人,这次零距离接触,我也有些期盼。”肇一川边说边重新坐回到悬浮椅上。

13分钟真的很快。两名爱斯基摩人正用力敲打着飞船的外壳,试图将船身凿出一个洞,忽然觉得身后一黑,天边犹如黑云一般的安全屋朝他们飞来。76座安全屋每座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一起在空中飞行,所形成的气势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两名爱斯基摩人缓缓转过身,惊得嘴巴一分钟都没合上,直到舌头快被冻僵才闭上嘴,撬飞船用的木棍早就掉落在脚下的雪地上。安全屋按照指定位置落地,地面厚厚的积雪被压的‘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

诺斯飞船一侧的舱门开启,隐形飞船平稳地驶入其中。众人匆匆走下隐形飞船坐上小型悬浮车来到母舰的主控制舱。肇一川刚在白色的操控台前站定,面前就闪出一堵环绕他的信息墙,信息墙随着手的移动而移动,他在信息墙的一幅图形上拉伸了几下,用4种语言告知所有安全屋里的人:“注意,所有人请注意,不要离开房间,一定不要离开房间,以防止交叉传染。餐食半小时后会送至每个隔间,今日餐食是肉粥。”肇一川不间断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半个小时后,借助医务机器人反馈的信息获知,肉粥大部分人已喝完,没喝完和一口没喝的人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治疗。

肇一川的话语再次在隔间内响起:“隔间内有单人使用的浴室,浴室门的左手处有一个黑框,将手掌按在上面浴室门就会打开,每人只提供5分钟的热水,洗完后热风会自行吹干身上的水。喷头左侧有个暗格,暗格会在热风停止时打开,格子内有一套服装,穿上服装洗浴程序完成。”

停顿片刻他继续公布道:“此外还有一点,请大家一定要注意!有伤口和身体感觉不适的人,请不要洗浴,等待医治!等待医治!”肇一川将上面的话重复播放,一遍、两遍、三遍......

除肇一川有工作留在主控制舱,其余人员每人携带一张悬浮式医疗箱离开母舰直奔安全屋方向,为掌握到一手资料,他们拉网式排查每一位移民的卫生状况和健康情况,且所用时间越短越好,如若有急性传染病可将其控制在最小的传播范围内,与此同时他们还要为这些人员建立起个人档案,为以后的工作夯实基础。

‘依据医务机器人提供的信息,1号至12号安全屋,人们的生命体征表现良好,未测出人群中有病菌或病毒流行,这部分人是从毒气室被解救出的,他们集中表现为营养不良和体能降低。’肇一川扫视着悬浮框内的信息,用脑波向负责这一区域的赢惠通报着情况,并将详细数据传递至个人终端。

‘我已在5号安全屋,分析结论完全和实际情况吻合,需要我处理的只是些皮外伤,如果没有太大出入,他们(她们)可进入正常生活状态,完毕。’赢惠用脑波将一手信息反馈给肇一川。

‘13号至73号安全屋,明浩你那里情况如何?’肇一川用脑波询问明浩。

明浩反馈回的信息是。‘这里情况很糟糕,非常糟糕。饥饿和寒冷已让他们的身体虚弱到极点。这里人基本就剩下骨头和皮了,且有传染病蔓延,很多人在咳嗽,还有个别人在咳血,肺结核症状无疑。这里还有伤寒、霍乱、炭疽。28摄氏度的安全屋内居然有不少人冷的直打哆嗦,还有人上吐下泻,总之十分混乱。我需要支援。’

‘我从1-12号安全屋先给你调去10部医疗机器人和一些抗生素针剂,同时我会加大那里离子消毒的浓度。注意你千万不要与他们有任何无防护接触,咱们四人谁也不能倒下。’肇一川脑波。

‘放心吧,我还不想把命留在1942年。’明浩脑波回馈。

‘夏劲嵩你那里情况如何?’肇一川继续联络夏劲嵩,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组。

发出脑波几分钟也没有收到夏劲嵩的脑波回馈。在焦急的等待中控制舱扬声器传来夏劲嵩无奈的话语声。“我们中大奖了!大奖知道吗?!这里什么样的病毒和病菌都有,什么样的外伤也都有。你别在舱里躲清闲了,带上所有的医疗仪器过来吧,各种抗生素也带来一些。”

其实这完全在肇一川的预料之中,可想而知,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在这群人身上都做了些什么。不敢耽搁,肇一川从悬浮椅上弹起坐着小型悬浮车来到一间医疗仓库,这是一个500多平米的舱室,一个个50公分*50公分的金属储存箱整齐地摆放在金属架上,直至仓库的顶部。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药物,仅抗生素的种类就多达26种。这些药物都是合成而来的,药物的分子结构是诸葛烈宏从地球互联网查到的,同时这些信息也被收藏进太空城的信息库中。

他不禁想到,难怪诸葛烈宏因医治畸形脚占据宝贵时间而同他们发飙了,这么多品种的药物从分子结构到实物,不仅让肇一川对诸葛烈宏有了那么点小敬佩。迅速将部分药品装上悬浮车,操控船内仅剩的12部医疗机器人也上了车,朝74、75、76号安全屋疾驰而去。

进入74号安全屋,凝重的气氛迎面而来,过道与隔间虽然开着空气过滤系统和消毒系统,可里面的味道还是不好闻,他急忙放下面罩,隔间内的呻吟声和哭嚎声硬生生地往他的耳朵里钻。

在第74-15号隔间找到了夏劲嵩,她正在为一位女士做血液化验,将一根极细的探针捻入那女人左臂的静脉中,很快漂浮在眼前的信息框便出现一连串的数据。一部医疗机器人正在为同隔间另外一位妇女进行全身扫描。另外一部医疗机器人在为一名腿上有创面的女人做清理,烂肉和化脓的地方被清理掉。每个隔间只能住四人,第四人脸上裹着医用绷带,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看来她的伤口已处理过了。肇一川与夏劲嵩瞬间交互了信息便领着医疗机器人去下个隔间了。

赢惠巡查完1-12号安全屋,将这12座安全屋的给养供应调整为正常后,便从第12号安全屋出来上了一部悬浮车,急冲冲带着十二部医疗机器人朝74号屋赶去。

悬浮车穿行在屋与屋之间预留通道间。猛地她看到右侧有两个人影在一座安全屋旁晃动,他们正在安全屋排污处接排出的废水。见此景,她急忙提高悬浮车的速度,还好在两人未喝下废水前她及时出现在两名爱斯基摩人的身后。猛然一个物体窜到身后把二人吓得忙转回身,矮个子手里端着一只木碗,木碗里的水正冒着白色蒸汽,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赢惠跳下悬浮车紧走几步,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将木碗夺过将水泼到雪地上,并大声道:“这水不能喝。”

她的举动惊得二人连连退后,显然高个子对赢惠有些愤怒,他举着手中的木棍朝赢惠喊着什么,脸上全是怒容。

赢惠用手比划着,告诉他们这水不能喝,同时将头盔面罩调节到透明。

两名爱斯基摩人好像弄懂了赢惠的意思,距离稍远的那名矮个子上前几步,这时赢惠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名爱斯基摩女人,她的眼睛黑的发亮,高高的鼻梁下嘴和鼻孔被兽皮挡住,周身上下穿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戴着只有一个大拇指的兽皮手套,站在距离赢惠几步远的地方。

那个高个子怕女人有危险一个箭步跨到前面,边用手比划着喝水的动作边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赢惠没理会他们,扭身从悬浮车里拿出自己的水瓶,这支水瓶外部是银灰色的金属,体积有些像小号的暖水瓶。赢惠边朝爱斯基摩人的方向走边在附近找一片没有踩压过的雪地,将白雪盛到金属瓶中,水瓶的下面有一圈刻度,从-20到100,旋转刻度至小凹槽处,停在凹槽的刻度是40,赢惠站起身拿着水瓶朝二人走去。

两人很坦然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显示在水瓶表面的数字不断地跳动着,数字由小变大,大大的数字显示在水瓶表面,有些像全息投影。待赢惠走到二人面前时,表面显示的温度保持在40就不再动了,拧开水瓶盖将水瓶递到那名男爱斯基摩人面前。男人面部被遮挡的只剩下一双亮的眼睛。

他有些迟疑地接过冒着热气的水瓶转身递给身边的女人,女人接过水瓶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赢惠,又看了一眼男人,男人朝她点了点头,女人抱着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然后脚步蹒跚地绕过男人,来到赢惠面前将水瓶递了回来,赢惠没有去接,而是将手中的瓶盖拧在水瓶上转身上了悬浮车,几秒后悬浮车就消失在一排排的安全屋当中。

26个小时的紧张医治,终于将74-76号安全屋里的问题全部解决。那些所谓的医生对这些人做了各种各样的活体实验,凡是他们所知道的病毒病菌全在健康人身上进行实验。目前查明的有鼠疫、霍乱、肺结核、疟疾、斑疹伤寒、梅毒这些都有很强的传染性。好在,这次穿越的预案做的充分,防疫和医疗的准备工作做非常完备,例如:用于治疗鼠疫和肺结核的链霉素,预防鼠疫的强力霉素,治疗霍乱的土霉素和四环素,还有用于治疗梅毒的青霉素都有一定数量的储备。

筛查中发现有两人已经染上鼠疫,这二人被集中在一个隔间,且由机器士兵站岗,不允许此二人与任何人接触。如果在太空城这两人是一定能存活下来的,可现在是在1942年的北极,能不能活下来要看这两人的运气了。药物方面为其注射了链霉素,环境方面封闭了这个隔间,保证24小时隔间内氧浓度保持在35%-40%,鼠疫这种细菌比较厌氧,在相对氧浓度高的环境内将抑制细菌生长。当然氧的浓度也不是越高越好,不能超出40%,如果超出会造成人肺不张,反而会引起呼吸衰竭,如抢救不及时最终会导致缺氧而死。

四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76号安全屋出来时,都敞开了憋闷许久的头盔面罩,一股强烈的寒气直冲面门,他们站在雪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北极冰冷的空气,头脑顿感一阵清凉之后很快变为了寒冷。

肇一川边活动身上的每一个关节边有意无意地说道:“咱们应该感到庆幸,二战时期他们还不知道有艾滋病、有白血病、有埃博拉病毒,要是那些医生把那些病毒病菌用在人身上,恐怕病人只能回到未来去医治了。”

“真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们这趟就白来了。”赢惠身形疲惫地道。

“回到21世纪还是要面对它们,除非我们永远离开地球”明浩此话一出,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