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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银?

户部尚书郭允厚满头雾水,纠结而尴尬的执笏出列,答道:“禀陛下,户部没钱,尚欠外界上百万债务。”

啥?

户部缺钱。

欠上百万的债,这就有点过分。

不是说魏忠贤是搞钱小能手吗?

钱呢?

谁来告诉我,朕的钱呢?

朱由校带着几分怒意询问:“何处欠钱?”

郭允厚内心嘀咕,何处欠钱,陛下你心里没点数吗?

“禀陛下,修缮三大殿预算总费为五百九十五万,完工核实总费银为六百八十八万,造成近百万欠款。”

马德。

谁说木匠爱好不费钱?

这特么比嘉靖修仙还费钱。

朱由校尴尬的挠挠头,又是天启做事自己背锅。

郭允厚挺无奈,他名为户部尚书,实际以前户部太仓由涂文辅控制,调度钱财由涂文辅做主而非他这个户部尚书,见朱由校不语,滔滔不绝汇报:“陛下,天启五年,宁远大战,六年宁远大战,西南奢安之乱持续数载,全需花费钱粮。户部钱财入不敷出,还拖欠辽东上百万军饷。”

嗨。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大明遍地狼烟,平叛,讨逆,除贼,统统需要花钱。

朱由校能理解郭允厚的苦衷,不甘心的追问:“难道户部没有任何余钱吗?”

郭允厚面露难色,陈芝麻烂谷子全抖出来:“陛下,盖太仓之岁入,仅三百三十万,而岁出该五百余万,臣思之而无策也。”

“省直之岁徵,仅三百三十万,而九边之岁支,已该三百二十万。臣思之而无策也。”

“三百三十万之应解京者,甫一解京,而先有一百八十万之支也。三百二十万之该解边者未解边,而更有七百八十万之欠也,臣思之而无策也……”

我屮艹芔茻....

郭允厚回答文绉绉的,朱由校依旧捕捉到关键字眼。

没错。

是欠饷。

差点气成脑淤血。

没钱能忍。

户部欠百万两也能忍。

欠九边军镇将士七百八十万军饷谁特么能忍。

兵勇远离家乡,不辞辛劳戍边,冒死抵抗外敌,朝廷却拖欠军饷。莫说李自成,高迎祥,张献忠造反,洪武老祖去九边都要起兵造反。

锦衣卫抄家的八百多万两纹银,还堵不住户部的欠款。

朱由校紧攥拳头,杀意勃发,诛杀魏忠贤念头渐重。

重生两日来,他始终以为魏忠贤打击朝廷清流,征收海税,商税。

孰料辽东,九边欠饷数额高达千万之巨。

这老狗,该杀。

然而,想到魏忠贤搞来的几百万纹银,基本花在修缮三大殿,好像有点冤枉魏阉了。

朱由校渐渐松开拳头,试探性追问:“郭尚书,各地是否按时按需缴纳赋税?”

“这个...”

郭允厚言语结巴,沧桑的面容越发窘迫。

各省欠税。

找各种借口欠税。

以前涂文辅兼管户部太仓,他这户部尚书就个傀儡,此间替涂文辅背锅,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有戏。

朱由校观之,事情好像有回旋余地,喝道:“快说。”

郭允厚身躯一震,犹豫不决,踌躇两难。

说出实情,得罪朝廷诸多豪门大族出身的同僚。

不说实情,陛下雷霆之怒,恐难活着走出皇极殿。

思索良久,迫不得已答道:“禀陛下,各地欠税严重。”

闻言,朱由校面孔陆续诡异笑容,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急,爱卿详细道来。”

郭允厚缓口气,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样子,如数家珍说:“陛下,李起元担任户部尚书时,户部已经捉襟见肘。”

“臣担任户部尚书以来,户部太仓库旧饷依然拖欠:天启六年欠四十五万一千六百一十四两,天启七年欠一百七十二万四千三百九十八两。”

“户部新饷田亩亦拖欠:天启六年,欠一十九万八千七百五十一两,七年欠五十一万四千八百二两。”

“天启六年七月,承运库掌库事太监齐昇言:直隶、江西、湖广、浙江等地欠绢六十七万三千六百一十七疋二丈四尺。”

“天启六年十一月,上览内监奏,以各省直拖欠金花银两至二百余万。”

“天启七年,南京户部左侍郎奏报,各省直拖欠本色杂粮至八十五万五千三百石,折色银至九十三万四千八百两。”

“天启七年七月,太仆寺卿洪瞻祖奏报,南直隶九府四州欠五十万六千有奇。”

“天启七年二月,工科给事中陈维新奏:每年工部四司额派料银……至天启六年止,拖欠共一百一十三万九千七百余两。”

我了个大槽。

听着听着,朱由校快哭了。

天启六年,七年,全国各种欠税超过近千万。

也就是说,这两年税收没收全过。

欠承运库的绢,欠内监欠的金花银,还是归陛下内帑的钱。

内帑都收不上钱,户部太仓焉能收到钱。

魏忠贤干什么吃的,收税比上炕都难吗?

朱由校面色冷若冰霜,狐疑询问:“是各地发生灾害,百姓没钱,还是其他缘由?”

郭允厚咽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陛下,各种缘由众多。”

朱由校不满意的摇头。

是缘由众多?

还是不敢说?

朱由校凌厉的目光转向李国普询问:“李卿,你来说。”

李国普出列,直言道:“陛下,户部缺钱,内帑缺钱,与九边军费耗费太大密不可分。”

“九边军镇,不含辽东,每年军饷三百二十八万,辽东军饷五百二十万,京营军饷一百八十万,合计超过千万,尚不论户部其他支出。”

“然户部太仓收入逐年降低,天启元年,太仓收入七百五十五万两,军饷缺额二百七十三万两。”

“天启二年,太仓收入仅四百九十七万两白银,军饷缺额五百三十一万两。”

“天启五年,太仓收入急剧暴跌到三百零三万两,缺额七百二十五万两。”

“天启六年略有好转,太仓收入增加到三百九十八万两,缺额六百三十万两。”

“天启七年,太仓收入只有三百三十万两,缺额六百九十八万两。”

“天启年,历年军饷缺口超过两千八百万,幸亏陛下内帑帮忙支出两千万,故而尚拖欠七百八十万。”

“这还不包括西南平叛每年二百八十万的军饷,所以,军饷是拖垮朝廷财政主要缘由。”

反正不要问,问就入不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