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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宗门大同小异,无非山青水明仙气缭绕。执法堂大都庄重肃穆,配上一位德高望重、严苛精干的长“老”。

可是这曲灵宗的执法堂,瑞宠环伺,流水款款,回廊四处种满紫藤,一片安闲自得。

傅行云没有端坐在执法堂大殿,一席月白流光缎,泼墨长发散落,正负手立于玉栏桥上,凝望宗门主峰。

“啧啧,好一个芝兰玉树的执法堂长老,得有多少女弟子心甘情愿受审哟!”

“休得胡言!”从严气鼓鼓地喝止道。

“不说了不说了,哈哈。”

说话间已经行玉桥前。

“长老仙君大人,”鹿升升行了个礼,“半日不见如隔半日呀!”

她没等傅行云出声,抬步上前,也在桥中站下,同样回头看向主峰。

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百年之内这样一个顶级宗门,会销声匿迹。

“不好好休息,只惹是生非。”

傅行云没有斥责鹿升升僭越之举,山川生而秀丽,总需有人静下心来,看个清楚。

鹿升升笑着眨了眨眼:“明明是歹人作恶,我是无辜的。”

傅行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何事求见?”

“仙君,那个......”鹿升升停了停,想着这个话如何开口。

傅行云侧头看她,等鹿升升说完。

“仙君御剑回程,可是说准我大吃一顿的,可还算数!”

“......”

“堂堂一宗长老,不会食言吧!”鹿升升一脸失望的说道。

“自然算数。”

“好嘞,谢仙君!”

鹿升升高高兴兴地又对着傅行云行了一礼,但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其实,我有一事想问问仙君。”

鹿升升脸上敛了笑容。

傅行云每次见鹿升升,对方都是一副嬉笑讨巧模样,丑是丑了点,但是不招人烦,挺有意思的。这是鹿升升第一次在他面前,收了笑容。

“我想问问仙君,当日垂水谷山林内,除了我,见没见过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比我高一点,很瘦很白。”鹿升升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

接着顿了顿,“他是不是已经死在那场追逃当中了。”

她没有用问句,只是轻声地陈述着。

傅行云看着鹿升升,极其认真地回答她,“没有,只你一人。”

鹿升升轻不可闻的松了口气,独角有可能活下去,真的很好。

“好啦。我要去吃我的大餐了,是不是吃什么都可以,吃多少都行!”

鹿升升又挂上一副哈哈哈的模样。

“嗯。”

“从严,从严你快来,我要吃好吃的!”

鹿升升叫喊着,跑向远处候命的从严。

“你最亲爱的长老大人说我吃什么都可以 ,吃多少都行!”

傅行云看着鹿升升跑开的背影,目光放的柔和许多。

“不过是个毛头孩子罢了。”

鹿升升从执法堂出来,一路上心中暗自琢磨,这位执法堂长老为人着实不错,他可是一颗大树,一条大腿,定要牢牢抱住才是!

回到杂役院子,紧随鹿升升其后的便是从严,带着数名弟子,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食盒,鱼贯而入。

众杂役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骚动起来。

“执法堂长老,说我们抓贼有功,给大家开小灶啦!”鹿升升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高声喊道:“想吃什么尽管说,吃多少都可以!”

众杂役讨论起来。

“真的假的?”

“傅行云长老不是一直很严厉吗?”

“外冷内善懂不懂!”

“李头儿,李头儿。”鹿升升跑到后排李头儿面前。

“执法堂长老特意和我说,你是一顶一的功臣,没有你的话,我早就小命不保啦!”

本来李头儿站在后排,看着鹿升升炫耀似的模样,心生不满。

可她跑来说长老夸自己护下有方,看来这个小豆芽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哈哈哈,都是同门,亲如手足,应该的!”李头儿挠挠头,心情舒畅。

从严惊得目瞪口呆,这手溜须拍马自己望尘莫及。不过他也挺高兴,大家都夸他家长老呢!

可是从严没高兴多久,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众杂役弟子,吃吃喝喝,早已饱足。

可这个鹿升升,这个魔界凡体,她还在吃,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鹿升升,那个,你还要别的吗?”

从严看着鹿升升单人舍的饭桌上,满满一桌子的盘子,落了一尺高。

鹿升升正左手鸡腿,右手鸭片,大快朵颐,吃的不亦说乎!

“要,再来两叽鸭叽,”

鹿升升咽下满嘴肉。“哦,再煮碗面吧,估计就差不多了,没吃饱我再和你说哈。”

从严肉眼可见的阴云压顶,一辈子没吃过一顿饭?还是,一顿饭吃完一辈子的?

他转身要去吩咐厨房继续做,就被鹿升升又喊住了。

“从严,再给我带十屉包子,要肉馅的!”

从严一个趔斜没站稳,喃喃道“她没说话,她没说话,她没说要包子!”

鹿升升足足吃了一下午,直到众弟子傍晚回来,她才悻悻的擦了擦嘴巴。

“啧,不太好意思吃了呢,不过也差不多了。”

鹿升升起身,看了看从严,“辛苦你啦!”

从严慌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回去复命,你先歇着,做什么活就听李头儿的。”

说完就要喊人撤走餐盘和剩下的甜品糕点。

“等一下!午饭吃完了,晚饭啥时候开始!”鹿升升喊道。

从严一个激灵,还没吃饱?

“长老说一顿,只一顿!”

“好吧,那糕点给我留下呗,我怕晚上我起夜饿!”

“可以可以。”从严慌不迭跑出小院,回去复命了。

鹿升升吃饱喝足,倦意袭来,一个不留神睡了过去。

从严回到执法堂,看见傅行云正在书房看书,也不想打扰他,就没进去回禀。

“回来了?”傅行云早就看见从严了。

“嗯。”从严有点儿蔫儿,耷拉着脑袋。

对这个从小跟随自己身边的弟子,傅行云虽严但爱。

“怎么了这是?”

“长老,我觉得,下次不要答应鹿升升关于吃饭的任何要求了。”

“哦?”

从严一副难过模样,“您是不知道她今天吃了多少啊,她吃了有六七十个盘子的量!”

从先前送餐回来的弟子口中,大家都听说了长老犒赏杂役院的事儿。

傅行云也听闻一二,这丫头是在借花献佛。

“她不是和一院子人一起吃的吗?”傅行云问道。

“哪是啊,是她自己一个人,咔嚓咔嚓,六七十个盘子!”从严用手边说边比划着鹿升升一手鸡腿一手鸭片的模样。

“......”傅行云没想到鹿升升胃口这么大。

“她今天把咱们执法堂的鸭子和鸡都吃完了!她还要惦记那些猪!”

“大抵是饿了许多年,没吃过饱饭吧,”傅行云想起宗主说要好好安顿,又道:“下次再来寻吃食,无需问我,你吩咐厨房做就是了。”

傅行云说完继续拿起书,轻轻翻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