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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秋丫娘做的小米饭,捞出米放锅里沏好之后,盛到盆里。

因为没贴饼子,就把剩下的一些米饭和锅巴铲碎搅拌均匀,然后趁热用手使劲攥到一起,给秋丫做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饭团,包在手绢里,带上午休时间吃。

中午同学们在炉子上烤干粮吃完,上课钟声响起,刚回到座位,海棠就大声叫了起来:“我的铅笔呢?怎么不见了?明明放文具盒里了呀!”

待玉蓉老师走进教室,几位同学还在帮海棠在她的前后左右、地上、书包里到处翻找着。

玉蓉老师厉声问道:“上课钟声都响了,没听见吗?你们在干什么?”

“老师,我的带橡皮铅笔丢了,我娘新给我买的,一次还没用过。”海棠哭唧唧地跟玉蓉老师汇报。

玉蓉老师让同学们都回自己位子上坐好,然后严肃地问大家:“谁拿了海棠的铅笔,抓紧还给她。”

没有人吱声,玉蓉老师严厉的目光从同学们脸上一一扫过。

秋丫镇定自若,偷窃可耻,自己不会拿别人的东西。

‘嗯,秋丫可以排除了,她一向乖巧懂事,嫉恶如仇。’

三虎洋洋自得,拿人家那玩意儿干嘛?想要我爹会给我买。

‘是呀!差生文具多,三虎自己的还东扔西扔的呢!他怎么会惦记别人的?’

刘忠学手里拿着弹弓,把手藏在桌子下做着小动作,不关我事,我不稀罕。

‘对,刘忠学也不可能,这孩子虽说有个犟脾气,但却清高着呢!’

娟子啃着自己的铅笔头,海棠那么好的铅笔丢了,她有点可惜。

‘娟子也不大可能,别看她家里困难,但还不至于向别人的东西下手,平时跟海棠又是好朋友。’

刘大奎低着头,我没偷,可别怀疑我,自己刚当上劳动委员,一直在好好表现。

‘大奎有点可疑,但这孩子一向不敢跟人对视,因为成份问题,形成了自卑的性格。’

王志杰目光游移不定,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他的嫌疑最大,看上去有点心虚,而且平时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

“都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看看多出来没有?”玉蓉老师想给偷东西的同学一次机会。

一阵‘稀里哗啦’声响过后,同学们纷纷摇头。

“谁拿了?抓紧交出来还给海棠,不然一会儿我可要搜了。”玉蓉老师再次大声警告同学们。

“我没拿。”

“我也没拿。”

“我都没到海棠座位跟前去过。”

“我连是啥样的铅笔都不知道。”

大家急切地表白着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王志杰偷偷瞄了一眼玉蓉老师,嘴里也跟着嘟囔了一句:“反正不是我。”但分明底气不足,一只手不安地抠着桌子。

“同桌互相检查!”玉蓉见没人承认,下达了命令。

刘忠学一下子窜到王志杰跟前,翻了翻他桌子上的书本,里面什么都没夹着。又到他身上摸了摸,也没发觉有硬邦邦的东西。然后猫腰查看桌子底下,土台子桌腿上砸了一个木头楔子,王志杰的书包就挂在上面。

王志杰下意识地拦着不让拿,眼中分明有了一丝慌乱。

刘忠学使劲推开他,王志杰又扑了上去,没等他伸手去抢,刘忠学起身对着桌面,把书包口朝下,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部倒了出来,海棠的那只带橡皮花铅笔赫然躺在桌子上。

“在这里,老师,王志杰偷的,大家快看……”刘忠学大声宣布。

同学们把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王志杰脸上,他语无伦次地小声辩解:“不知道是谁放我书包里的……这不是我偷的……这是……我自己买的……”

海棠走过去拿起铅笔说道:“是了,就是这只。”然后质问王志杰:“你说是自己买的,那你能说出来在哪儿买的吗?”

“我……我在……供销社……”王志杰支吾着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我娘在街里给我买回来的,咱们供销社没有。”这下彻底坐实了王志杰的偷窃行为。

同学们瞬间七嘴八舌地嘲讽起来:

小偷

不要脸

羞羞臊臊……

王志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有些茫然失措,就在玉蓉老师下了讲台,径直朝他的座位走去的时候,王志杰‘咣当’一下栽倒在地,再次抽起了‘羊羔风’。

玉蓉老师慌忙上前,把他抱到空地上,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虽然着急,但并没有被吓得惊慌失措。

此时刘大奎飞快地跑出教室,去找自己的大姐、也就是王志杰的母亲去了。

待王志杰的母亲刘凤英赶来的时候,他已经缓过来了,只是脸色有些不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刘凤英并没怎么特别关心自己的儿子,只是瞅了他一眼,就开始发飙了:“怎么?这还没完没了了?欺负我家没人咋的?是想整死人不偿命吗?”

然后气呼呼地指责海棠:“咋就认定我家志杰包里的铅笔是你的?你做了记号?还是你喊它、它答应了?”

接着又扫了整个教室一眼说教道:“现在不是头些年了,咋整我们都得受着……”

玉蓉老师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刘凤英说道:“不要在这里影响同学们上课,走,咱们去办公室,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到了办公室,玉蓉老师看着刘凤英,理直气壮地说道:“有些事,我本不想提,可你胡搅蛮缠大闹课堂,我不得不说了。”

刘凤英心里没底了,忐忑不安地死死盯着玉蓉老师,生怕她嘴里会蹦出自己家那些不堪的丑事来。

玉蓉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拿学校积肥的事儿来说吧!你当我不知道?王志杰每天都是满满一背篓,有多少是他自己真正捡的?有多少是晚上到学校积肥坑来装的?就差把学校的粪坑安个轱辘推你家去了,你身为母亲,可别跟我说这些你都不知道。”

刘凤英有点语塞:“我……那啥……我真没空管他……”

玉蓉坐在那儿静静地等着,直到刘凤英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说辞、放弃了解释,才继续说道:“但是我当时没有拆穿他,还表扬了一下,因为他每天都是满满一背篓,同学们眼睛都看着呢!这就是为什么你弟弟刘大奎做了班级干部,而却不是你家王志杰的原因,做老师的不是偏向,是心里有数。”

刘凤英本想一战成名,以后自己儿子少受点欺负,结果被玉蓉老师有理有据地抢白了一顿,而且还被告知:

“你家孩子我可真没办法教了,你快领回家爱咋咋地吧!动不动抽‘羊羔风’,把我吓的半死不说,还手脚不老实,你这做家长的心里明镜似的,不但不说服教育,还撒泼打滚地护短。”

虽说现在不那么重视成份问题了,但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大家对他们地主富农的身份依然有成见,他们也没完全把自己从桎梏中解脱出来。

可是长久以来,积攒的一肚子怨气一点都不比鬼少,只要叨着理就想发泄一下。

刘凤英这下彻底草鸡了,开始打感情牌:“玉蓉,可别,当营子住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大人有大量,多担待点,咋说咱们两家也算有交情,当年我爹跟你家徐大叔一起挨批斗……”

玉蓉没再说什么,回到教室,像没事人一样,也不打算马上教育王志杰,毕竟他刚经历了一场病痛,让他娘领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上课。

对于这样的学生,玉蓉还真是有点犯愁了!管也不是,不管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