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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隔音并不好,再加上苏裕清根本没打算收敛音量,姚芯出来时收到了不少带着怜悯的注目礼。

他咬牙切齿,心想他们这会儿怎么不继续无视自己了?

没办法,情绪还没过去,他总不能坐在工位上哭,让其他同事看他笑话,便闷头往洗手间走去。

他躲进其中最靠里的那个隔间,捂着脸痛哭十五分钟——还不敢出声,他不想听到公司第二天就传出三楼男厕所白天闹鬼的八卦。这十五分钟,他从同事们的冷眼想到苏裕清的刻薄,又从今天翘班想到永远辞职,把辞职信狠狠摔到苏裕清脸上,再抽他几个嘴巴……思来想去,思绪最终停留在残酷的现实,于是姚芯窝囊地擦干眼泪,打着抽抽从隔间出来,准备回工位继续上班。

没想到好巧不巧,一出来就在洗手台撞见同事——他没见过,是个高瘦的卷毛帅哥,架着副无框眼镜,鼻尖上还有颗小痣。

两人对视一下,俱是移开视线。

姚芯站在他身旁,一边抽抽一边尴尬地把手洗了,愤愤地心想自己在洗手间狼狈的样子怎么总被人撞见?

他洗手的模样好像在和什么人较劲,同事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姚芯注意到了,又不敢恶声恶气地呛他“看什么看”,只能红着眼眶瞪他一眼,没想到那同事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了他,说:“你用吧。”

姚芯受宠若惊,“啊?”了一声,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接。

“拿着吧。”同事倒是耐心,见他迟迟不伸手,便把湿纸巾放在他面前的洗手台上,又对他说,“你脸上那个,伤口,可以去休息室的柜子里找创可贴,我记得那里有。”

“谢谢你。”姚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公司还能接受到善意,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像这样单薄地对他道谢。

同事将手擦干净,一边道:“苏裕清——他就是那样,整个部门基本都被他骂了个遍,他应该也不是针对你。”

姚芯吸了吸鼻子,问:“你也是我们部门的?不好意思,我还有好多同事不认识……”

“没事,我是三组的,我叫钱垣。”钱垣朝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工牌,道,“你叫姚芯,我知道。”

钱垣……姚芯将他的名字在舌尖滚过一遍,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也被他骂过?”

“没有。”钱垣坦荡道。

“……”

他看到姚芯刚刚活泼起的眉眼又一瞬间耷拉了下去,似乎马上就要眼泪汪汪的了,他想笑,又怕姚芯哭,否则他刚刚算是白安慰了,他好歹克制住了要上扬的嘴角,没想到姚芯主动开口,说:“那,我可以和你请教一下吗?就是,有一个方案,刚刚苏经理不满意的……”说完,又像是自己都底气不足似的,抬起眼来观察他的表情。

钱垣眉心一跳,下意识要拒绝。他工作能力强,但就是讨厌加班,害怕麻烦,尤其是带新人——也就是因为他这个性子,领导看他不爽,这么多年也还是个组员。这次也同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发觉姚芯亮着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他,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大字“拜托”。

于是那“不行”二字在他舌尖打了个滚,再张口时已经落回了肚子里,他欲盖弥彰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低声且快速地道:“可以——我先走了,离开工位超过五分钟要扣工资的。”

“谢谢你,钱垣!”

他走的时候听到姚芯在后面喊他名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钱垣到底经验丰富,在京云工作这么些年也摸清了那些领导的狗脾气,扫了两眼姚芯的方案就知道问题出在那儿,姚芯就蹲在他工位旁听他分析,时不时还捧场地说两句“好厉害”、“我知道了”。说来奇怪,姚芯说起这些话来竟没有丝毫的敷衍和奉承,就像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一般。

大概是个人气质原因。钱垣不动声色地扶了下眼镜,在心里分析道。

直到讲完,钱垣才意识到姚芯竟一直蹲着,他顿了顿,差点要脱口而出一句“你下次可以把椅子搬过来”。这话没说出口,他自己却吓了一跳——下次?还会有下次吗?

没有了。他在心里下了定论,把那句话吞回了肚子里,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跟随着姚芯的身影——看着他抱着笔记本回到自己的工位,埋头工作了一会,又呲牙咧嘴地抬手摸了摸脸上那道裂开的伤口,随后急匆匆地站起来,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京云的休息室有咖啡机和小零食,柜子里放了创口贴、酒精等简易医疗用品,用来应付突发情况。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按理说,这个点的休息室应该没人,毕竟没有人想顶着被领导抓住的风险来这里摸鱼。

姚芯刚被直属上司骂了一通,根本不关心自己会不会被抓住,只想赶紧找个创可贴把脸上那道伤口贴上,一边在心里骂了那个害他破相的王八蛋八百遍一边推开门,然后就惊恐地发现他在心里骂的那个王八蛋就站在休息室里,背对着他。

姚芯:“……”

等他要开溜的时候已经晚了,苏裕清听见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他。

倘若是一个久经磨砺的打工人,此刻就会迅速作出反应,假装之前挨骂那事根本不存在,尬笑一声说经理你也在啊;但可惜姚芯不是,那事儿在他这儿还没翻篇,于是尬笑就成了冷笑,笑完又觉得不应该,担心苏裕清一怒之下把他炒了,便只好忍气吞声,硬邦邦地喊了一句:“苏经理。”活像是背后有人拿枪指着他似的。

苏裕清几乎要被他嘴里冒出来的这几声动静给气笑了,但好在对他的愧疚之心还在,瞥见那脸蛋上的伤口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便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创口贴递给他,“喏。”

姚芯顿了顿,也没想到苏裕清会主动给自己送台阶,双手接过那创口贴,小声道:“谢谢经理。”说完,又瞥见对方右手的食指竟也包了个创可贴——

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还不等他哆哆嗦嗦地出声询问,苏裕清便抬腿朝门口走去,路过他身边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下次装订的时候注意点,保护领导的手——也保护你自己的脸。”

“……”姚芯哽住了,刚对苏裕清升起的一点感激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心想你这是点我呢?下次还要把方案往我脸上砸是不?

姚芯带着对苏裕清的怨气上了一天班,好在经钱垣指导修改过的那版方案没再出什么问题,今晚破天荒地八点就下了班。他挤在地铁上昏昏欲睡,偶尔清醒的时候就是在翻外卖软件,研究那些优惠和满减到底该怎么配。

经过地铁上一个小时的研究,当凑出满三十减两块的那个瞬间,他决定还是饿着吧。

老公寓楼甚至没安电梯,经过一天的折磨,姚芯身心俱疲,爬个七楼歇了两趟,倚在门板上蔫了吧唧地拿钥匙开门,拧了半天没打开,正在崩溃之际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啊!”

姚芯吓了一跳,重心不稳,下意识地往后仰倒,好在屋里那人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方向带去。姚芯惊魂甫定,猝不及防就一头栽进了那人怀里,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周身被一股淡淡的皂香包裹。

他反应了半秒,从那人怀里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道:

“小、小宸……?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