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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乔光明甚至想,女儿从西北跑到姑苏去,是不是就是因为陆思远就在海市。

他那么想,就眼巴巴地望着宋玉兰:“玉兰,你说,他们是不是……”

他们现在……应该可以光明正大的恋爱了吧。

宋玉兰抿抿嘴,轻声说:“他们,不是,陆思远有女朋友的,也是高中同学,那个叫袁世秀的,我资助过的那个家在凤山的女同学。”

乔光明怔住了。

宋玉兰也不说话,打开手机,翻找通讯录。

她本来就有陆思远的微信。

准确来说,县中历届比较出色的毕业生,她都有他们的微信。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陆思远,并且立即拨了语音,然后递给乔光明。

以往她都要先打个招呼的,但现在,她累了,心里也烦,不想说话。

乔光明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人已经接通了电话。

“宋,宋主任?”

陆思远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有点迟疑。

乔光明没想到宋玉兰也没跟他商量就直接发了语音,他刚刚哭过,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清了清嗓子,问:“思远,是你吗?现在忙不忙?”

陆思远怔了怔,赶紧说:“乔老师,是您啊,我不忙,不忙,有什么吗?您只管说。”

乔光明有点不好意思了,举棋不定地看着宋玉兰,他不太会处理这种事。

然而宋玉兰眼睛看向别处,泪水又流了出来。

其实,陆思远那时候来给明月补课,她是有些欢喜的。

陆思远长明月两岁,和跳级的明月同了两年班,后来陆思远考上县中,明月只勉强考上实验中学,宋玉兰并不介意陆思远来找明月玩,并给明月讲题。

陆思远的父母,一个在县委,一个在教委,陆思远本人也足够优秀。

陆思远的父母本来也不介意陆思远跟明月玩。

但明月没能考上县中,且又留了两次级后,付小芳突然跑来找乔家,直接就跟明月说了一大通要好好学习,不要动歪脑子,自己不思进取,不要拉她儿子下水云云。

明月当场哭了。

乔奶自觉丢了面子,晚上宋玉兰回来,她狠狠地告了一顿状,宋玉兰气坏了,还扇了明月几记耳光,骂她不自重。

她当年是早恋了,但她也把学习搞上去了。

一个数学始终不及格的人,有资格早恋吗?

她记得女儿当时哭得很厉害,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她其实也心疼,可是,她终于还是狠心的骂了她几句后走了。

她必须明白,在这个世上想要过得好,就必须努力让自己站得高高的,不然都是受践踏的角色。

她一直觉得,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给了女儿最好的,也教了女儿最重要的道理,可是今天,她才知道,作为她的女儿,是多不幸。

女儿曾经向她请求过几次,让她直接把生活费给她,说奶奶不给她,她当时是怎么反应的?她骂了回去,是的,骂了回去。

她不相信。

她怎么相信?曾经的婆婆,对女儿是何等的上心,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说是她,是所有认识这祖孙俩的人都不会相信。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残酷。

她女儿被她亲亲祖母克扣饿到晕倒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她。

她,一个母亲,在女儿告状时,不但不信,还怀疑女儿学了社会上的不良作风,撒谎,想拿钱去玩。因为,她接触过很多这样的学生。

她一直担心的是女儿被婆婆宠坏了,女性要在这社会上立足,必须自己有足够的本事,她教得没错。

所以不但狠狠的打骂了女儿,后来陆思远来的时候 ,她也教育了他一番。

后来,陆思远就不来了。

眼看宋玉兰只顾自己流泪,乔主任有点慌,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思远啊,当年明月,在上培训班的时候,你,是不是帮过她?好孩子,她花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

说到这里,乔光明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没有,乔老师,我没有……”陆思远说着,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伴着哭声,又传来一声惊叫,然后语音就被挂断了。

乔光明和宋玉兰一时都呆住了。

再拨回去,无人接听。

两人正欲再拔,来电话了,却是宋玉兰的小弟,接石头去家的那个。

宋玉兰赶紧接了。

“怎么回事?听说姐夫给弄住院了?”

宋玉兰就哭了,她一直是很顾面子,讲究家丑不可外扬的人,但今天,她不讲究了。

“老五,你不知道,她妈有多狠心,明月上中学时,我让她给明月的钱,她不给,整整扣了五万八下来,我都不知道,明月她,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呜……她硬是给饿晕了啊……”

乔光明也不说话,沉默着视线转向窗外。

电话那端传来宋家小舅的冷笑声:“早干嘛去了?妈不老早跟你说过,亲家母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听了吗?啊唷,我都以为你俩在国务院上班,全国人民在等着你俩喂饭?现在好了,一了百了,她,再也不烦你们了……”

宋玉兰嚎啕大哭。

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宋小舅听着也不忍心了,叹气道:“不就五万八吗,压岁钱拿出来还有得多,值得你哭成这样。”

宋玉兰一噎,哭声弱了几分:“她的压岁钱,在我那里呢。”

“反正她那怂样,总不会是抢银行,你打电话问问老头老妈,还有二哥,他们几个回回见到她都爱给她塞钱,没准儿她攒起来的。”

宋玉兰赶紧打电话过去,果然如宋小舅所料。

尤其是外婆,还在电话那头发了火:“那姓王的老瓜皮呢?你让她接电话,以前那么困难的时候我都没让你饿过,连她的儿子我都照应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啊?还把孩子给饿晕了,啊,这是人干事?啊,我可怜的娃儿啊……早知道婆婆多给你点啊……”

宋玉兰一声不吭,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乔光明的床头。

病房里静悄悄的。

连另外床的两个病人也停止了聊天,安静地吃瓜。

乔光明默默地听着,摸着女儿的手机,眼睛却看着窗外。

窗外有高楼,有人间繁华。

他的女儿,曾经来过。

永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