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与凉州军的交战，时断时续，一直到了十月中旬。天气渐冷，若是往日，匈奴人早就赶着牛羊换牧场，准备越冬了。
可是今年，草原上竟然也遇上了旱灾，一年没下过几次雨，牧草干枯，牛羊饿死，牧民们没了牛羊收入，跨上骏马拿起弯刀，就成了夏国边境打草谷的强盗。
凉州军也不是吃素的，匈奴人零星偷摸入关，一旦被凉州军给堵住，往往要拼杀一场。凉州百姓们饱受其苦，匈奴人也损失了不少人手。
如今的匈奴是十几个部落联合推举了汗王，但是并不像夏国那样各个部落聚居为一国，依然是各自放牧管辖各自的部落。那普部落，是其中的大部落，其部落头领被匈奴汗王封为左贤王，头领的女儿是匈奴汗王的大妃，为汗王生下了三个儿子。
那普部落在此次旱灾中损失惨重，他们草场境内的湖泊晒干，只能不断往南迁移靠近夏国边境来。靠着雁山和凉山山脚下，还能找到绿色的牧草。但是那些许牧草，能养活多少牛羊？
一山之隔，一边是有水有粮，一边却是贫瘠枯草。一样是下雪，凉州这儿的人可以说什么“瑞雪兆丰年”，可他们匈奴的草原呢？没雨水的时候盼雨水，如今下雪了，又要担心冻死牛羊牲畜和牧民……
入关的勇士们又死于凉州军之手，那普部落的头领索性纠结了其他几个部落，大家相约一起打入凉州，将那里变成匈奴人的牧场。将大夏那些懦弱的百姓，变成他们的奴隶。
十几年前，汗王带着大家攻入了雁门关，匈奴从夏国得到了数不尽的粮食和财富，至今汗王还能享受那胜利果实，他们那普部落为何不行？若是这次攻入凉州，他们也得到了大批的粮食和奴隶，也许他们那普部落也能出个汗王呢？就算头领不做汗王，也可以让头领的外孙成为下一任的草原汗王啊。
抱着这种心思，那普部落陈兵凉州城外，恰好西羌与匈奴接壤之处也受旱灾影响，而西羌这么多年，也是一直眼红着大夏的繁华。两家相约共同出兵。
西羌出动大军六万，调走了凉州七万大军。那普部落纠结了四万人，摆出只有两三万人的架势，连着几日攻城，夏国军队就是龟缩不战，反而让那普这边更加难过。
那普部落的头领也烈召集了几个部落头领商议。
有个小部落头领倒是提了个法子，“也烈头领，当年汗王攻破雁门关，就是趁着守关的将领们都不在，城中兵力空虚，大军压境才能一举攻克的。”
“凉州城的大将也不在，可他儿子在啊。”另一个不以为然，“他那儿子属乌龟的，缩得住，怎么骂都不出来。”
那个小部落的头领得意地一笑，“要是我们将夏国的百姓和奴隶赶到阵前呢？”
也烈猛地抬头，“你是说诱敌？哪里找那么多百姓？”
“也烈头领，凉州过去就是雁山，雁山里不是躲着很多夏国百姓？还有凉山附近也有，只要把那些人赶出来，将他们赶到凉州城下呢？”
“雁山……那边靠近雁门关，万一雁门关的守军也出兵……”雁门关那里可还有十几万大军，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那些大军没来驰援凉州，可能也和他们匈奴人一样，部落之间除非汗王下令，或者互相商议定了，否则是各不相干的。
雁山就在雁门关外，他们要是跑到那里去打草谷，林家军肯定会出兵的吧？
“夏国不是与大汗约定雁山各占一半了吗？反正我们不到雁门关城下就行吧？”
“林家军不用担心。”也烈听到林家军，想起外孙曾经送信，说林家跟王庭那边还有联系呢，不过这事是王庭的机密，他自然不会跟这些头领们说，所以只肯定地告诉大家，“只要夏国皇帝不下令，林家军不敢出兵的。”
“这主意不费什么，试试吧。”也烈一算，就是派些人跑一趟而已，就当出兵打次草谷，就算没用，好歹抢些粮食也不亏，直接定下了。
凉州城中，匈奴人连着三天没有动静，众人不由奇怪，想派探子出城打探，却发现匈奴人守得很紧，将过去的几条道都看死了。城楼上的哨兵说见到有匈奴骑兵离营往东边去，也不知是增兵还是做什么。
这日轮到骁骑营守城，曹大刚带着人安排好了防务，带着夏天弃、钱济、许迁等人在城楼上溜达一圈。
张勇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待在北门围城这块，看到曹大刚几个过来，起身行礼。
“张勇，匈奴人有动静吗？”
“禀告将军，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是知道咱们骁骑营守城，不敢出来了？”
这话太过自负了，也幸好这城楼上现在全是骁骑营的兵卒们，大家听张勇花式夸骁骑营厉害，都忍不住笑。
曹大刚几个也都笑了，钱济看张勇那小人得志的得意样，往他肩膀呼了一巴掌过去，“我去你的吧，哪来那么大脸吹这牛。”
张勇哈哈一笑，一侧身，躲开了。
许迁伸手点点张勇，冲曹大刚那儿示意，“你这话将军肯定爱听，多说几句，也许将军一高兴，明儿你军功一到就千户了。”
曹大刚瞪了几人一眼，“老子是这么贪名的人吗？”又撑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干好活才是真本事。现在还好，匈奴人要攻城就喜欢半夜偷鸡摸狗，叫兄弟们都警醒点，晚上多点几堆火。”
“将军放心，我让兄弟们都先去睡一觉，等晚上保管精精神神的。”张勇拍着胸脯保证，“反正匈奴兵别想从我们这块儿摸出来。一出来我就能看到。”
几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远远的喊杀声，凉山里还有火光浓烟冲天而起，要不是大雪之后积雪甚厚，只怕那火能把凉山给烧光了。
“将军，那边……是不是离营的匈奴兵，跑进凉山打草谷了？”张勇仔细一看那方向，是凉山没错，那里也住着夏国的百姓。
“快，快派人过去打探一下。你马上将这事去禀告少将军。”曹大刚两手撑在城垛上眺望，看那火光不是在凉山脚下，而是山谷中的样子，只怕真是匈奴人摸进了凉山。
他看着许迁几个“难道匈奴人觉得攻不下咱们凉州城，想要从凉山穿过来？”
“匈奴骑兵见长，马匹翻山不易，匈奴人若是穿山入境，不是扬短避长了？”
夏天弃看过凉山的山形舆图，凉山陡坡峭壁不少，除了几条谷口山路，是当年的商道可以过马外，其他地方，就算有山民带路，要走出来也殊为不易，要是带着马，那只怕更难走。匈奴人是草原上的勇士，到了山里，那就是没牙的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