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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低沉沉地。

天边厚厚的云,仿佛触手可掇,大地之上,寒风呼啸,每一丝每一缕,都像钢针一样钻进衣袍中。

一个小小的村子,零散的住了有七八户人家,炊烟淡薄,徐徐上升。

村尾,一座稍大点的房子看起来比较新,像是没有修建多久。此时大门紧闭着,但厨房一头,却传出浓重的药味。

一个朴素的少女正蹲在小炉前,仔细的添柴熬药。

厨门开启,一道人影缓缓走进,少女听到脚步声,连忙转头。

看清来人后,立即一惊,扇子一扔就要跪地,却被对方拦住。

“在这里,不必行礼。”

少女抬头,可爱的小脸上还有着隐隐约约的疤痕。

这少女,赫然便是当初被若雪鸢赶出皇宫的珍儿!

而她对面的人,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纵然如此简朴无奇的装扮,却仍然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蹲下身,学着珍儿刚才的动作,将一些木柴加入火炉之中,又捡起地上的扇子,轻轻的扇动着。

那种举手投足间的从容,那种毫不矫揉造作的优雅,宛若天神般俊美的侧脸,勾动着观赏之人的眼球与神经。

尤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深幽地不见底端,让人觉得,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沉幽苍白,又似乎像夏夜的星空般,深邃而又孤寂。

“皇……公子,这种事情让我来做就行了,这厨房污脏,您不适合呆在这种地方。”

百里长风察觉到了珍儿的紧张,便也不勉强。起身将扇子递给她,便离开了并不怎么宽敞的厨房。

珍儿刚松了口气,光影一闪,就见刚才离去的百里长风又走了进来,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不呆在你主子身边,却跑来这种偏僻的小村落?”

这一提,就提到了珍儿的伤心处,爱哭的性子显些显露出来,幸好她还记得眼前的人是谁,失态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免得给小姐丢脸。

“主子她……”

见她欲言又止,百里长风也并没有深处追问,于是便换了个话题:“你主子是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珍儿一惊,眼神飘忽不知所措。

百里长风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这个问题,继续道:“我认识她那么久,从不知道她有功夫,那次冷宫里,你我有目共睹,她有功夫是事实。”

“这……”

“短短一天时间,她突然身怀武技,你当时却告诉我,她是偷学所成。现在,你还要说出如此的话来蒙骗我么?”

珍儿听言,膝盖一软,终于重重的跪了下去:“皇上请息怒,奴才当时撒谎是逼不得已,当时娘娘做错了事情被皇上关进冷宫,奴婢……奴婢是怕皇上会杀了娘娘,所以才撒谎……”

“难道说,你也不知道她的功夫从何而来?”百里长风问着,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珍儿急急道:“娘娘从不学这些,奴婢实在不知道娘娘为何突然就会了那些。可是奴婢用生命发誓,那个人一定是娘娘!”

珍儿没有忘记,当时他看着若雪鸢时那陌生的目光,还有那份强烈的杀意,分明就是在怀疑若雪鸢的真假!

那么,现在他突然问起,是为什么呢?

难道??!

自从那天万毅带着重伤的他来到她房子外时,她问起若雪鸢,万毅只叹气,却什么也不肯说。那个时候,她就有了种不祥之感。

原以为是若雪鸢出了什么不测,现在想来,或许,皇上的这伤,多多少少跟她脱不了关系吧……

想到此,珍儿浑身都颤抖起来,尤其在百里长风双眼的注视之下,她更加害怕不安起来。

砂罐里的药开始沸腾起来,满出了边缘,滴在火里,滋滋地响。

一滴滴冷汗从珍儿额间细细密密的滴了下来,连她的嘴唇也变得惨白。

半晌,百里长风才开口:“就是说,她是真的鸢儿,却又似乎不是,否则……”他眼一眯,疑惑之色更重:“从不跳舞的她,居然能跳出那么独特优雅的舞步来……”

“公子,公子!”

正好,此时外面传来万毅的声音,急匆匆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在厨房。”

百里长风微微提高了声调,万毅立即巡着声音找了过来,视线在珍儿身上停留了几眼,忙压低了声音道:“若将军出事了!!”

百里长风瞳孔猛然一缩!

…………

牢笼,向来都是昏暗的,缺少光线,缺少人气。

不是冷冰冰的岩石,就是光秃秃的木头。牢笼里,长年阴暗并且肮脏,有着不会熄灭的火盆,里面放着被烧红了的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皮的铬铁。

京城东街头,一间巨大的民宅花园里的假山后,就藏着这样一个用石头堆砌起来的牢笼,坚固而冰冷。

而这时,沉重的机关门被打开,一股气流窜了进来,把火盆里的面吹得东倒西歪,火焰映在灰黑的墙壁上,宛如恶鬼一样扭曲着。

咣铛咣铛的铁链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全身带血的人被人大力的推了进来,摔倒在地,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看他这满身的触目惊心的伤,能够想像,此刻的他,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缺乏的很。

而紧接着走进来的人,却穿得干净得体,刚开始,他的脸埋在阴影中,然而当他走到火盆旁时,火光映衬下,顿时显露出了李怀仁的那张脸。

他看着倒在地上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讥笑道:“若天远,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我一定扳倒你,不惜一切!”

“哼哼……”地上传来冷笑声,若天远艰难的翻过身,毫不把李怀仁放在眼里,嘲弄道:“你原来是这么以为的!”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

若天远一声吼,扯到了胸前断裂的肋骨的痛,顿时倒吸几口冷气,李怀仁看得哈哈大笑。

“不是吗?那么此刻像死狗一样倒在我脚下的人是谁?难道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若天远若大将军吗?啊?呵呵……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