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人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她用手里的法术拯救了天下苍生……”
皮影大叔生动的嗓音从皮影布后面传来。
一会是雪化的声音，一会是小姑娘的笑声，一会是春天的鸟鸣。
小福圆和小郎等孩子都沉浸在皮影戏里。
程眉怔怔的，捕捉皮影人声音里熟悉的一抹音调。
暮色上来时，皮影戏演完了。
小福圆站了起来，命红花端着茶水和芙蓉糕，随即朝皮影幕布后面走去。
“妹妹这几日可喜欢皮影大叔了。”谢春桃对程眉说道。
“可不是，皮影大叔明日就要回去了，妹妹很不舍的呢。”田麦苗说道。
程眉问道：“这皮影人是从哪里来的？正月没有过完为何走那么急？”
田麦苗以为程眉是心疼小福圆看不出皮影戏才问这一出，笑着说道：“他没有固定的班子，走哪里演哪里。年前来到京城，妹妹看过一回很喜欢，我就邀请他来家里正月演给妹妹和孩子们看，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答应的很爽快。”
程眉不语。
甄氏在一旁早都留意到程眉的动静，从皮影人的声音一出来，程眉脸上就呈现出或忧或喜的神色，她猜测到皮影人和程眉的关系。
难不成这皮影人是沈府旧人，或者是西月国的人。
毕竟任掌柜和阎管家没有露出真实身份之前，也是以陌生人来接近小福圆的。
不过有一点甄氏很放心，那就是这皮影人对闺女绝对没有坏心思，因为闺女遇到潜在的危险会躲避。
既然闺女那么喜欢皮影人，如果皮影人是程眉的熟人，一定是对程眉和自家闺女有利的人。
“妹妹，皮影人是否是你的熟人？”甄氏单刀直入的问道。
程眉蹙眉说道：“我还不是很确定。”
甄氏说道：“何不去后头看一看，若是故人相遇也是美事一桩。”
程眉却觉得脚底有千斤重。
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皮影大叔，您喝茶，还有我最爱的芙蓉糕您尝一尝。”
小福圆将茶和芙蓉糕递给皮影大叔。
皮影大叔演了半下午的戏，实在有点渴了，咕嘟咕嘟喝完了茶水，又捻了两块芙蓉糕吃。
“谢谢福荣郡主。”皮影大叔说道，声音有一丝嘶哑。
小福圆一脸好奇的看着皮影大叔。
皮影大叔戴着面具，从来都没有揭下来过，小福圆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她真想将他的面具揭下来，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您明天真的要离开吗？”
小福圆尽管早就知道皮影大叔明日就要离开了，心里依然十分不舍。
他的皮影戏实在精彩，是小福圆从淮城到京城看到最精彩的皮影戏。
皮影大叔离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那么精彩的皮影戏。
皮影大叔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小福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皮影大叔的手就像自家老爹的手一样温暖，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那您还会回来吗？”小福圆问道。
皮影大叔说道：“会。”
皮影大叔看着小福圆，小福圆透过面具看到皮影大叔一双眼睛充满慈爱和离别的感伤。
“什么时候回来？”听到皮影大叔说会回来，小福圆的声音都欢快起来。
“也许不久之后，也许等你长大。”皮影大叔说道，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不知道那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我的皮影戏。”
小福圆笑着说道：“会记得，我会一直记得。”
皮影大叔笑了。
这几天能够给小福圆演几场皮影戏逗得她开心，能够见到她甚至和她说上话，他已经觉得上天厚待他了。
皮影大叔将小福圆送他的芙蓉糕一块块吃完，低下头收拾道具，如果小福圆仔细发现会看到皮影大叔的眼泪滑落在面具里。
“……您的皮影戏妹妹很喜欢，多谢您，这是赏钱您一定要收下。”
田麦苗看到小姑子一直在后台不出来，不放心之下走过来瞧一瞧。
并且把手里的赏银递给了皮影大叔。
皮影大叔双手接过，说道：“多谢三少奶奶。”
接着对小福圆说道：“福荣郡主，咱们下次见。”
说完继续收拾自己的皮影道具。
小福圆站在一旁没有挪脚，蹲在一旁和皮影大叔一起整理皮影道具。
后台帘子一掀，光被遮住，皮影道具上留下阴影。
小福圆抬头笑着道：“娘亲。”
皮影大叔手里的道具滚落到程眉脚底，他慌忙去捡拾，手微微颤抖。
程眉蹲下将皮影道具捡了起来递给皮影大叔，皮影大叔垂下头接过，然后侧过身子将道具放在一旁的木匣子里。
“你是不是沈俊山？”程眉开口问道。
小福圆和田麦苗惊呆了。
沈俊山也就是小福圆的生父，竟然是眼前的皮影大叔？
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
尤其是田麦苗感到最震惊，沈俊山不是死了吗？
皮影大叔波澜无惊的说道：“夫人您认错人了。”
程眉说道：“你戴着面具，我都没有认，你怎么知道我认错人了。”
皮影大叔微微颤抖，并没有抬起头。
趁着皮影大叔怔忪的瞬间，小福圆踮起脚一抬手将他的面具揭掉了。
是一张帅大叔的脸。
皮影大叔一惊，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具就在小福圆手里。
“你是我亲爹么？”小福圆直接问道。
“你没有死对不对？”
沈俊山对上了小福圆的眼睛。
“闺女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承认？”程眉颤声问道，滚了一脸的泪。
沈俊山说了一句“是”哽住了，抬起头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程眉揭开了帷帽，露出一张被火烧过的脸。
沈俊山眼里充满痛惜。
白老太太还在寻思孙女怎么在后台还不出来，程眉和田麦苗去了也没有回来，她担心发生啥事，就要让大郎去看个究竟。
大郎刚起身，田麦苗就出来了。
“奶奶，爹，娘，那个皮影大叔是妹妹的亲爹。”田麦苗跑到白老太太身旁说道。
白老太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白木板霍然站了起来，甄氏却神色平静，刚才她就猜到了。
“亲爹？闺女的亲爹？”白木板喃喃问道。
“他不是，不是……”
“是的，一家三口在里头已经相认了。”田麦苗觑着公公的脸色说道。
众人看向白木板，众所周知白木板在当爹上一向玻璃心，大家怕小福圆的亲爹找上门，白木板一颗慈父的心会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