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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死寂的森林笼罩在1层浓厚的迷雾之中,形成了1片幽暗。

天色到此已然开始微微发亮,太阳在天边似乎也隐隐有了要升起的迹象。

在尚未消失的月光的照耀下,凝成的露水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可能是因为雾气太深了吧,树木的轮廓在迷雾中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这些干枯的树木像是死去的巨人,孤00地矗立在地上,它们的树干枯瘦扭曲,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折磨。

树皮褪去了大部分,露出了黯淡的木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苔藓,

树叶几乎全部枯萎,只留下稀疏的黄叶挂在树干上,仿佛被时间的风吹得只剩下了最后1丝丝生命,几片残叶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发出沙沙声,似乎是在诉说着曾经的生机。

树枝和树叶就这样指向天空,形成了1种凄惨和悲凉的景象。

树根扎在土地中,形成了1片错综复杂的网络。

咔吱咔吱——

树木被踩断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之中。

李悦来到了这片森林中,她手捧着3张遗像。

她想要为死去的3兄弟祭奠1番,但又不敢在村子里,所以只能来郊外的树林。

再加上禁林中并不会有人出没,所以她选择了这样的1个地方。

她的丈夫白文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他面容消瘦,颧骨突出,染着褐色头发,脸上毫无血色。

他的手中捧着1部手机正跟在妻子的身后刷短视频。

短视频里莫名其妙的笑声和喧嚣嘈杂的配乐,在空荡荡的森林中回荡,李悦听得心烦意乱,深吸了1口气,对丈夫说道:

“你消停点行不行?到现在了还有心情玩,而且,真是有够离谱的,你手机居然还有信号。”

白文就仿佛并没有听到似的,他继续划拉着屏幕,换了几个视频后,他甚至还将手机音量加大了几分。

李悦的怒气骤然上升:“声音关小点,听到没有!!”

“呵呵,你吼我有用吗?人还不是你杀的,怎么现在怂了?”

“那是我1个人干的吗?你就没有份了!”

“你说什么?”白文凝眉瞪目,眼睛仿佛要瞪出来1般,“李悦,讲讲良心,是你说的那两个小妮子挡了你的路,要想办法弄死他们,才把他们推湖里的。”

“那人捞起来都烂了。”

“那她们的哥哥不是你动手杀的?是谁拿着铲子将他的脑袋敲碎的。”

白文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手指上青筋暴起,像是要把谁生生捏碎。

“呵呵,怎么了,要打人了是吧?”李悦看了眼丈夫,挑衅似的亮了亮手中的遗像,冷笑道:“哎,我就日了狗了,你说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跟了你这么1个没用的孬种。”

讥讽,嘲弄,各种各样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机关枪子弹1般从妻子的嘴里溅射出来。

骤然,言语瞬间平息,妻子回头想要嘲弄丈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丈夫死死地瞪着眼睛,盯着前方。

他的脸庞瞬间变的煞白。

踏,踏,踏,踏,踏。

极有节奏的奔跑声在前方传来,妻子从丈夫的眼睛里看到,1个穿着褐色寿衣的黑色身瘦削影,正沿着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那道身影奔跑的步伐节奏并不快,但是步伐间距极长,每1次跃起落地都能跨出78米的距离,看上去如同低空飘行。

而它的灰白发丝,则如1条直线般直直横在身后,褐色寿衣的衣摆烈烈舞动,在夜色中甚至堪比火车的速度。

仅仅是1个呼吸的时间,那身影就已经接近了2人,随着双方距离的急速拉近,他们终于能看清楚了来着是谁--

是那个被他敲死的男孩。

“什么......”

李悦刚刚瞪大眼睛却看见那披头散发面容狰狞的僵尸,以飞云掣电之势蹿上高大的树木,抓着生长而出的树枝,猿攀猴跃,数息之间冲到了他们2人的面前。

妻子的头颅应声而断,鲜血在及近距离下喷涌而出。

死亡来的飞快,几乎是下1秒的时间。

李悦的脑袋便飞了出去,手中的照片4散掉落,破城碎片,而白文也被撞飞到了旁边,失去了意识。

......

许久,白文醒来,他的额头滴着鲜血脸旁和手掌上的皮肤磨没了1半,全身上下每1处地方都传来剧痛。

混乱无序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拼凑成型,他挣扎地从地上缓缓爬起了起来。

不远处,他的手机还亮着,甚至还在播放着视频。

而在光芒的笼罩之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妻子,还有早该死去的男孩......

名为李悦的女子早已死去。

她的脑袋就滚落在丈夫的脚下,无声地瞪着瞳孔,盯着漆黑无比的夜幕。

而黑毛僵尸则蹲在她的尸体旁,伸手在它的躯体里搜肠刮肚。

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搜肠刮肚。

它宛如丧尸1般啃食着对方的尸体。

咀嚼的声音很刺耳,黑毛僵尸,咀嚼着女子的脏器,鲜血顺着寿衣不断地滑落在地上,汇聚成1小滩血渍。

“......”

浓郁血腥味冲灌着男人的鼻腔,让他直欲呕吐,但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伸手捂住了泛酸的口腔,转过身去。

不能吐。

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然就会被这个该死的家伙发现。

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跑,必须要跑!

左脚脚踝似乎已经骨折,每迈出1步,剧烈的疼痛就会让男人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痉挛,他蹒跚地走着,走着,在漆黑夜幕中。

不知何时,咀嚼声慢慢停歇,黑僵站了起来,那血红无神的瞳孔中,映射出男人的背影。

踏踏踏。

轻快的脚步声在男人的身后响起。

黑毛僵尸那沾满了粘稠血污的脚掌,与土地面上的细碎石子摩擦着,在寂静无声的夜幕中尤为刺耳。

白文不敢回头,只是拼了命的挪着已经骨折的脚裸,1步1个踉跄地向前走着。

剧烈到可以刺痛骨髓的疼痛,在恐惧和求生欲面前不值1提。

啪嗒。

骨头断裂的声音如此清晰,男人踉跄着摔倒在地。

手指甲中钻入了泥土,甚至用力间,将手指甲翻转而起,可他都没有丝毫的叫喊。

恐惧已经有些让他麻木住了。

他挣扎着转过身,看向那具体型瘦削的僵尸,脸上满是泪水、鼻涕与尘埃。

黑毛僵尸弯曲着脊背,朝着白文缓步踏来。

踏踏。

踏踏!

不可名状的鲜红脏器,从它那没有牙龈的口腔中掉落,仅剩的独目浊白且无神。

它躬着腰,狭长锋锐的指甲在风中摆荡,无意识地划拉着地面。

伴随刺耳杂音,土地被指甲撕裂出了1道道深邃伤痕。

“弟,小弟,你是我亲小弟啊,真不是我要弄死你的。”白文涕泗横流,声嘶力竭地喊道:“是那个女人,是李悦,是李悦啊,她要我杀你的!不是我!”

黑僵置若罔闻。

听了这些话后,黑毛僵尸的口中竟然吐出了人言。

“你可是我结拜......哥。”

憎恨,冤屈,悲愤,绝望。这些让死者重新苏生的极端情绪,彻底主宰了黑僵的神志,

此刻,最后1丝怜悯已然消失不见。

除了复仇之外,它那早已腐烂的脑海中容不下任何东西。

男人面对着黑僵,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

“我是白文啊,你的结拜大哥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是来给你烧纸的,你看,好多,好多好多纸钱。”

他激动的从口中掏出无数的黄色纸钱,洒在了周围。

纸钱坠落在黑僵的头上,可它的步伐仍旧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