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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上一次和妙业见面,是在他刚脱离大德寺之时,得到坊主的指引,在坊主的帮助之下迁跃到了洲外。

那一次,妙业帮他解除了身上的规则封印,让他得以成功脱离大德寺和金缕阁的控制。

此后,杨桉便再也没见过妙业,惟一得到的消息,便是坊主去往了被天灾吞噬的洲外。

当时的他就曾联想,坊主大概率是去解除妙业身上的封印。

而这一次,感受到妙业的气息,杨桉一下子就将其认了出来,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天咫舍弃了一切,将一切作为代价,召唤而来的无上意志,被他称之为小天道,怎么会是妙业?

杨桉已经尝试过,无法阻止这无上意志的苏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天咫为了唤醒这道意志,已经离死不远,无可救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他的声音还在杨桉的耳边猖狂的笑着,仿佛笑到最后的依旧是他。

以一个接近飞升层次的修士灵魂为引,以中洲的一切和自身的一切为饵,来使一个恐怖的意志复苏,当真是好手段。

杨桉也不得不承认,真的让天咫得逞的。

而现在的他也不确定,这道快速苏醒的意志,究竟是不是妙业,还是另有其人?

心中怀着防备,眼看着那气息越来越壮大,疯狂吞噬血肉的黑洞之中就像是有什么恐怖存在即将出现,杨桉瞬间拉开了距离。

不过眨眼的功夫,当原本的血肉中洲也全部被吞噬,大量的黑血形成的黑洞之中,隐约传来灵魂崩溃的声音,那昆仑府太上的灵魂彻底归于寂灭。

下一刻,巨大的黑洞开始快速收缩,在遮蔽一切的黑暗之中,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家伙,普通人的体型,似乎是一个男性,体内充斥着大量的黑雾,但不管是用肉眼还是用神感,杨桉都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并非是说他的脸被什么东西遮蔽,恰恰相反,有棱有角,可一眼看去,却好似能从此人的脸上看到众生百态,并且什么也记不住。

他的体内好似藏着无数的生灵,随时都在变换,并非是一个固定之相。

除此之外,感受到这人影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无法反抗的强大,就好像杨桉曾经弱小之时,面对那时的命鹤老人一样,捉摸不透,但此人的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浩瀚的气息。

这与杨桉印象之中的妙业不一样。

在犀月江的古藏之中,他所看到的妙业,是巨大的仙宗化身,血肉和仙宗纠缠在了一起,难分彼此,非人也非物。

而在对方出现的刹那,杨桉顿时就感觉无形之中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若对方不是真正的妙业,那么这被天咫唤醒的无上意志,恐怕会对这个世界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那不是杨桉想看到的场景。

而在那人影出现之时,原本气若游丝濒临死亡的天咫,在这一刻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狞笑着。

那最后残存的一点萎靡的血肉,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指向杨桉。

“杀了他!我命令你杀了他!”

而在天咫的叫喊之下,那人影也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

天咫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就算是死,但他终究还是成了最后的赢家,并且还能将杨桉一同带下地狱,大家一起死。

他赢了!是他赢了!

可突然之间,最后的一点力气之下,天咫的意识在这一刻却又怔住。

一切都按照他所预想的那样,他虽然没能融合中洲,可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唤醒了中洲曾经的小天道。

但此时此刻却突然不对劲起来,小天道伸出了手,不是指向杨桉,而是指向了他。

“好久不见,小友。”

那小天道的口中,突然说出一句话,这句话并非是对天咫所说,而是对杨桉说的。

刹那之间,一道黑光突然将天咫最后一点残存的血肉笼罩,在天咫仅剩的意识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意识已经化为了虚无。

原本在那人影抬起手之时,杨桉的心中就已经做好了防备,可没想到当那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到天咫突然被所谓的小天道一击泯灭。

“妙业前辈?!”

杨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但并不惊喜。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所谓的小天道就是妙业,但对方这个时候是敌是友却并不明确,他的心中依旧抱有浓浓的警惕。

“原来小友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了吗?难怪着寒那个家伙没能联系上你。”

小天道……不对,应该说妙业。

妙业收回了手,杀死天咫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之事,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反而语气缓和的对杨桉说道。

弹指之间,大量的黑雾自那天灾之中涌出,将这天灾中心彻底封闭,黯淡无光,仿佛隔离出了一个世界之外的小空间,遮蔽了一切。

“小友下来坐坐吧,我们或许有事要谈谈。”

妙业的语气很平和,身形很快落在了那黑雾之上。

眼见周围瞬间被妙业封闭,杨桉犹豫了一下,带着一身的光芒,将这小空间的一半照得通明,也落了下来。

双方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却让妙业不由得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小友是否还记得当初的承诺?”他突然说道。

这顿时勾起了杨桉的回想,他确实答应过妙业一个承诺。

在当初,为了解除身上的规则封印,他在坊主的帮助之下去了犀月江再次见到妙业,以承诺为要求,妙业帮他解除了封印。

此刻,杨桉的心中有些揣测,但也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说明我没有看错人。”

妙业也在这时笑了笑,点了点头。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妙业想要动手的话,大概率不会和他废话,但现在妙业心平气和的在和他交流,杨桉心中虽然仍有警惕,但是也主动开口询问。

“你很想知道?”

妙业问道。

杨桉点了点头。

为什么曾经的他被称之为魁?被镇压在犀月江底?又为何被天咫称之为小天道?这和天道有什么关系?

在妙业出现的时候,杨桉的脑海之中便多出了无数的疑问。

就在这时,妙业还未回答,他的身体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咔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突破桎梏生长出来。

下一秒,杨桉的目光之中,一连串扭曲的树木枝条从妙业的背后成型,从他那充斥黑雾的体内疯狂的生长而出。

突然间,一只手突然扒在了妙业的肩膀上,用着力将一具身体伴随着那树木的生长,从妙业的体内钻了出来。

啪嗒!

那身影落在了地上,直直的伸了一个懒腰,似是感叹。

“想要来到这个地方可真不容易啊,托你的福,魁。”

那人影突然看向了杨桉,杨桉也看向对方。

“……坊主!”

那从妙业体内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琅炼器坊的坊主,也是经叛会的创建者,着寒!

他还是那副模样,浑身笼罩在一件白袍之中,脸上带着一个勾画着无数线条的白色面具。

“好久不见。”

他似是很随意的向着杨桉打了个招呼,就像是故友重逢。

妙业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让杨桉十分意外,没想到坊主竟然会借助妙业的躯体一同来到这里,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说了多少次,叫我妙业。”

妙业对于坊主的称呼,似有些不悦。

“你来解释吧,着寒。”

“解释什么?”

坊主很快反应过来,看向杨桉,面具下传来了细微的笑声,这一切不言而喻。

妙业和坊主的出现,尤其是坊主,让杨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单独妙业一人的话,他心中犹有担忧,但是看到坊主,不知不觉间就缓和了起来。

如果坊主也是那种隐藏很深的家伙,那他无话可说。

“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吧?”

在妙业背后疯狂生长的树枝,在坊主彻底出来的那一刻,快速的枯萎。

坊主走到了妙业的身侧,轻声问道。

杨桉点了点头。

“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但如果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公平的交易即可。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交易,并且向来公平。”

坊主开始了他一贯的脾性,绕起了弯子。

“你想知道什么?”

“一个可以为我解惑的问题。”

坊主说道,但也没管杨桉是否回应,紧接着便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

“早在原界中洲还未封闭之时,四大天宗便开始执行起了一个计划,在尝试过所有的办法之后,这也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那就是——以四宗之力,创造出一个新的天道!”

“……”

听到坊主的话,杨桉的呼吸在这一刻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有预感,这会为他解开很多的疑惑,并且是关乎于整个原界的大事。

“以四大天宗的能力,想要创造一个属于原界的天道,那不可能,也办不到,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想要创造一个只属于中洲的天道,所以将其称之为小天道。”

“只要成功的话,如此一来,中洲便可独立于原界之外,不受天灾侵蚀,并且不断的发展和壮大,有希望能够成长为一个新的完整世界。”

“很幸运的是,在付出了大量的代价之后,四宗成功了,小天道应运而成。

但不幸的是……有人得知了这个计划,背叛了地仚道宗,并且取走了控制小天道的十二器之一。”

是命鹤!绝对是命鹤!

曾经的话,杨桉曾在地魔崖之中,鹮的口中听说过这件事,但并不知命鹤为何要背叛地仚道宗。

他继续听着,并未打断坊主的话语。

“十二器之一被取走并破坏,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坊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身侧的妙业,但妙业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由此导致小天道失控,新生的秩序破裂,四宗计划失败,中洲崩溃,四宗倾覆。”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残存的四宗之人找到了一个不得已的法子,利用一个独特的灵魂与十二器中的一件禁器相连,仿制了一件十二器。”

“并非完整的十二器,无法再控制失控的小天道,但是可以暂时将小天道镇压,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洗礼,使失控的小天道逐渐苏醒,直至独立意识成型,毕竟那都是由四大天宗所灌输的意志。”

“如你所见,小天道被勉强送到了洲外之地,镇压许久,但就算做了这一切,也已经无法挽回秩序崩溃的中洲,四宗因此覆灭。”

杨桉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不,那并非故事,而是原界曾经的历史。

曾经中洲所发现的一切,好似跃然于眼前,小天道失控之下,秩序崩溃,毁天灭地,即便是四大天宗也无力抵挡。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难掩震撼。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四宗在执行小天道计划之前,某些计划虽然失败但是也打通了和此界的通道,被镇压的小天道送往洲外之后,四宗的阴魂也与中洲相融,等待小天道的苏醒。

不过是有个家伙利用特殊手段触及到了原界,也触及到了中洲,受到破碎中洲的污染,企图利用这个通道唤醒中洲罢了。

但谁又能知道,这是否是四宗的计划呢?”

说到这里,坊主笑了笑。

答案已经很明显,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杨桉。

并非是中洲曾经的修士降临到了地球,创造了南斗御魁,而是天咫那个家伙的手伸到了中洲,从而受到了侵蚀,企图在这里,复刻曾经的中洲。

“他说的大概是真的,姜道冄的记忆里,一切的信息源,止步于天咫。”

而这个时候,弓娘也对杨桉说道。

她无法判断坊主所说的一切真假,曾经的她的记忆能够对应,但她也所知甚少,能给杨桉一个准确答案的,只有来自于姜道冄的灵魂记忆。

所以她只能肯定坊主的最后一句,有关于天咫的事,是真的。

这对杨桉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曾经的四大天宗之人,都已经彻底死亡,并未来到这里。

但另一个不好的消息是,四宗之人虽然死了,但是他们创造出的小天道,也就是妙业来了,妙业想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大抵也和此界有关,毕竟原界的崩溃已经是无法挽救之事。

当然,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命鹤老家伙果然是这一切事因的源头,他想要做什么没人知道,这很可怕。

“如你所见,是有人把小天道召唤到了这里,这里确实是我们的目标,但如果不是他的话,或许我们还在前来的途中,想要来到这里,可一点也不容易。”

坊主对此颇有感慨。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也会来到这里?”

杨桉奇怪的看向坊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坊主出现之时,在妙业体内生长出来的,应当就是肉蘁之树。

“我?”

“很简单,当然是因为我身为四宗曾经也是仅剩的一员,和魁是合作关系,也背负着四宗曾经的意志。

简而言之,你可以把我看做是一个想要拯救原界的家伙。”

说到这里,坊主再次看向了身侧的妙业。

“你说是吧?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