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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讷讷道:“公子用这些……作甚?”

陆杳道:“给阿汝脱衣,盘发,用我熬煮的药水擦身。”

铃铛闻言赶紧去做。

陆杳则将桌上刀具先用药水浸洗,又用灯火一一淬一遍。

她将刀具用棉布摊着摆在床边时,铃铛看得腿软,喃喃道:“公子是要给我家姑娘动刀子么?”

陆杳低低道:“她内脏破损,不动刀子不行,不然活不过这两日。”

陆杳又吩咐道:“看见旁边的针和线了么,帮我把线往药水里浸泡,过后穿针。”

线是桑线,也是箱子里配备齐全的。

铃铛去照做之时,不禁回头看了看,就见陆杳手持薄刃,抹了麻醉药汁,先往阿汝的侧胸和侧腹处开了一道小口。

顿时殷红的血水争先恐后地从里头涌出来。

而后陆杳又换了把刀刃,刃片上抹过药后,手指一寸寸往阿汝的腹部捋过,下刀精准而又利落。

天色渐渐亮开,但房中还点着明亮的灯火。

铃铛由起初的手忙脚乱到后来慢慢地适应了一些,只要陆杳吩咐,她就手脚麻利地赶紧做。

从天亮一直到下午,两人都一直待在房里。

整个过程中,铃铛看着陆杳该切的切该补的补,不光用针线还用火炙,简直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布娃娃一般得心应手。

陆杳让她擦血就擦血,让她用药水冲洗就冲洗。

尽管手上利索,但铃铛内心是颠覆性的凌乱,她从来没想过更没见过,对待人也可以这样。

铃铛不由得讷讷地问:“这都开膛破肚了,人还能活么。”

陆杳手里忙活着,嘴上道:“为什么不能。”

陆杳用银针封住了阿汝周身大小丨穴位气脉,使得她浑身气血运行得十分缓慢。这样动刀子的时候,才不至于失血过多。

一直忙到晌午过后,该修补的都修补得差不多了,陆杳方才一层层将伤口缝合。

等全部缝合完毕,已是半下午时分。

再回头来看,阿汝的脾破裂得最为厉害,陆杳索性给她全切了,盘中都是血淋淋的脏器,陆杳对铃铛道:“拿去处理了吧。你不好弄,就去叫鸨妈来弄。”

铃铛脸色惨白惨白的,道:“这都切了,姑娘还活得了吗?”

陆杳道:“这个不影响她活着。”

后来还是鸨妈来处理善后的,一进屋子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铃铛负责更换床榻上的,又给阿汝穿上衣衫。

阿汝便继续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

陆杳洗完手,屋子里也收拾干净了,血腥气被苦涩的药气给冲淡,鸨妈让人送了膳食来。

铃铛都累瘫了,手脚发软,饿得发慌,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可再抬头一看陆杳,明明她比自己更精神专注,而且一直没喘口气过,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不紧不慢地进食。

铃铛诧异道:“公子忙活了这么久,怎么看起来不累不饿呢?”

陆杳道:“再饿,饭也得一口一口吃。”

她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更全神贯注不曾合一下眼,不累不饿那是假的。

先前给阿汝的紧急情况一处理完,她拿刀的手都快失去了知觉,脸色也一直是苍白的,额头上一片虚汗。只是她意志力是远远强于身体体力的,缓一缓,活动活动手指,还能继续有条不紊地将伤口缝合。

眼下她当然也能继续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为,照着她的意志慢慢来。

铃铛也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不由得又问道:“公子是怎么做到对待一个大活人像对待……一件东西一样啊?”

坏了就切,破了就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陆杳道:“我没把她当东西,她就是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