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芷深深地看了李析一眼，随即低垂双目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态，语气平淡地问道：
“一个多月前，就是外面那个叫做季凌娥的小姑娘带你进入天魔殿的吧？”
什么？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李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
“不错，的确是少魔罗把晚辈带到天魔殿的。”
“虽然只是作为她麾下的魔仆，但少魔罗待晚辈向来不薄，不仅赐下了魔祖传承的功法《幻阴天魔经》，还帮晚辈解决了很多麻烦。”
“对此，晚辈一直感怀在心......”
趁着这个机会，他又把聚窟岭目前的糟糕处境大概讲述了一遍，同时也信守承诺，替季凌娥在这位魔尊面前点到即止的美言了几句。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他接下来还要仰仗季凌娥帮忙完成赚取灵晶的大计呢，哪怕要过河拆桥，现在也不是时候。
扪心自问，他能遇到季凌娥这个“主上”，可以说的上运气极佳，虽然有一些利用的成分在里头，但总体而言，对方待他不差，可以说恩远远大于怨。
李析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自然不会做出背叛约定的事情。
至于碎玉岭两次暗算自己的事情，他同样只字不提。
幕后之人下手极为隐蔽，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且尚不清楚纪太翰跟乔念芷关系如何，万一告状不成岂不是很尴尬？
想要报仇，还是要靠自己。
在他看来，这次虽然成功赢得了乔念芷的些许好感，顺利完成了系统任务，但也仅限于此了。
修为高绝之辈往往意志坚定，理智果决，只凭自己的面子就想让一位大乘魔尊改变想法，显然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即使乔念芷自己不在乎外界俗务，也要考虑手下人的利益，
玉蝉天一系也有自己的大魔罗候选者，而且那位少魔罗上位的可能性极大。
天魔殿内总共才有五位大魔罗，若是西方大魔罗之位被玉蝉天收入囊中，无疑会给玉蝉天上下带来难以想象的权势和资源。
对于玉蝉天来说，季凌娥怎么说都不能算是自己人，反倒更像是一块绊脚石。
因此，哪怕他再自负，也不会认为只靠几句话就能说动乔念芷。
估计就算季凌娥也清楚，她在竞争中逆势翻盘的机会微乎其微，之所以把希望放在李析身上，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然而出乎李析预料的是，乔念芷听完以后沉默片刻，而后淡淡问道：
“你很喜欢那个女人？”
“啊？”
李析一愣，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满脸认真地解释起来：
“没，没有，晚辈对少魔罗只有感激之心，绝无非分之想。”
此刻，他心底莫名浮现起一丝紧张的情绪，仿佛生怕眼前之人误会似的。
乔念芷却是轻笑一声，似笑非笑朝他瞥了一眼：
“是么？”
“千真万确。”
李析连忙保证，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冷冽寒意消散不少，连看过来了目光都柔软了几分......
“既然这样，我便见见她吧。”
说话间，她素手一拂，七彩霞光翻腾吞吐，在前方虚空打开了一条斑驳陆离的缝隙，从中拉出了一道曲线窈窕的身影，正是天魔殿少魔罗季凌娥。
季凌娥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再回神时已经置身在一座沧桑朴素的木质阁楼之中。
见到眼前这位瑰姿艳逸的绝世美女之后，她顿时神色一凛，慌忙行礼道：
“属下拜见魔尊大人。”
“免礼。”
乔念芷转眸扫视了她一眼，而后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轻声问道，“你是姜行简的徒孙吧？”
季凌娥连头都不敢抬，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回禀魔尊，属下已故的师尊乃是师祖座下的亲传弟子，故而蒙受师祖厚爱，得列罗霄天门下。”
“师祖平日里也对您敬佩有加，常言您才是我们天魔殿内的中流砥柱，架海金梁，今日得见，实在是倍感荣幸。”
“不知您召属下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乔念芷听罢微挑秀眉，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言道：
“倒是个伶俐讨喜的小姑娘，怪不得姜行简那么器重你。”
闻言，季凌娥顿时心头狂跳，口中谦卑地回答道：
“属下愧不敢当。”
她绞尽脑汁，步步谋划，费尽千辛万苦，为的就是能够站在乔念芷面前，争取对方的信任和支持。
而眼下，机会终于来临了。
是功败垂成，还是柳暗花明，全看这一次了！
不等季凌娥开始表忠心，乔念芷便朝着李析点了点头，旋即指尖轻划，一缕清光倏然飘出殿外。
很快，小楼外的虚空一阵扭曲，凝烟卷荡，一位羽裙绣襦的宫装女子穿行而出，其鬓发高挽，不苟言笑，正是玉蝉天副总管齐秋嫮。
看到在场的李析二人之后，齐秋嫮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立刻上前，对着乔念芷躬身行礼：
“奴婢见过主上。”
乔念芷微微颔首，表情平静的询问道：
“秋嫮，你上次挑选的少魔罗叫什么名字来着？”
啥？
这下，不单单是季凌娥，连李析都呆住了。
好家伙！
弄了半天，乔念芷根本就不知道玉蝉天指定的大魔罗人选是谁，
在外面盛气凌人，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纪太翰不过是由眼前侍女代劳挑选的幸运儿罢了。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想到这里，李析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心中对玉蝉天的强势有了更深的印象。
区区一个炼虚后期的侍女就能左右大魔罗的最热门人选，这份权柄和威慑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怪不得季凌娥处心积虑的想要攀附到乔念芷，换作是自己，恐怕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正当他念头闪烁之际，齐秋嫮已然回道：
“他叫纪太翰，乃是殿中有名的后起之秀，入道不足千载便已臻至洞真圆满，马上就能渡第一次衰劫。”
语罢，她忍不住看了季凌娥一眼，小心翼翼地加了句：
“目前他做的不错，稳稳压制住了其他三名少魔罗，上位西方魔域大魔罗的机会很大，到时咱们......”
“够了。”
不等她说完，就被乔念芷挥手打断。
“你这便去告诉那个纪太翰，让他退出这次的争夺，此后全力支持季凌娥登上大魔罗之位。”
说到这里，她稍稍顿了顿，继续吩咐道：
“让姬总管跟你一起去，到时他若是表现出任何不满，立刻将其诛杀当场。”
语气坚定果决，不留任何余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