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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摸鱼前,他花了些时间把手上那些还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了。

周围隐隐有打量的视线扫过来,陆杨没有理会,转而拿起旁边的册子翻看起来。

说来也是巧,皇上让他过来当的,是户部云南清吏司郎中,掌理云南钱粮收支数目,管理在京大军仓等各仓和漕运之事。

他现在翻看的,便是前些年云南钱粮收支相关的账本。

云南是古荒服地,素称僻远,又是多山少田的,是个典型的贫瘠边疆之地。

靖朝的田赋一年两收,分别是夏税和秋粮。

说来靖朝收回云南也有好些年了,但这些年所收的田赋,基本都留存在了云南,起运到京的,少之又少。

陆杨低头看着册子上面关于云南各府的田赋和折银明细,眼睛转了转,便又往下翻了页。

翻完这几本册子后,陆杨又翻看了其他赋税的册子,越看便知道齐宁要想在云南那边发展起来,到底有多难。

不过难归难,总归云南还是有挺大的发展空间。

那边的日照充足,常年温差小,种植茶叶,水果和棉花,甘蔗等都是可行的。

据他所知,云南那边的丝绸生产在南诏时期便发展到一定的水平了,想来到时候等棉花真正地得到普及,棉纺织业在云南肯定会很快发展起来。

只是云南那边的现有困难也是肉眼能看到的,不说山多田少,道路不通也是个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倒也不至于让他心烦。

这会他神情淡然,左手撑着下巴微微低头一边翻看册子,一边想着自己的问题,因为姿势太过于随意,周围几人没忍住频频往他那边投递眼神。

因为本人在这,他们也不好出声讨论,只好互相交换着眼神,时不时辅以某些动作来进行交流。

房内安静,那些视线陆杨虽有所察觉,但并没有兴趣抬头一探究竟。

他还在想着云南的事。

其实对于田少的问题,陆杨倒不是很担心,毕竟到时候若是杂交水稻真能弄出来,产量上去了,自然也就能腾出一部分的田地来种植经济作物。

就是这个交通问题,有些棘手......

正式来户部上班的第一天,陆杨就在自娱自乐中过去了,散值前,他早早便把桌上翻看过的册子收拾起来,也不与其他人多说,起身一副从容淡定的姿势就往外面走。

等他慢吞吞地走到户部大门前,刚好散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摸鱼一族,这点下班经验他还是有的,早走的话,也就免得与别人挤着散值了。

虽说因为他走得不快,大家很快便能赶上来,但只要出了上班的地,他也就自由了,感觉呼吸都通畅不少,所以这些小细节也就无所谓了。

未初时,雪便停了,因为出了太阳,相比于早上,更是多了些积雪融化的冷意。

地面上有些湿意,陆杨现在很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自是走得比早上还要小心翼翼。

虽说摔跤的可能性不大,但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他正行走着,身旁走过几人,陆杨下意识瞥了一眼,正是与他待在一个屋子的那几人。

这几人原本说话声并不大,也不知道是在指桑骂槐说给他听的,还是正好说得情绪点上,声音放大了些。

“今日可是忙,这到了年底,所有东西都要处理清楚,到时候若是留着到了明年,被周尚书知道了,怕是要被挨骂。”

“可不是,我是一刻未歇,腰现在按着都有些难受了,若是我背后有人,也就用不着这般辛苦了。”

“是啊,也是你我几人命苦,不然啊,你我就是坐在那喝喝茶翻翻书,累了便趴着歇息歇息,那也是无人敢说的。”

本来陆杨还不是很确定,这会听着听着,倒是明白了。

他看了眼前面脚步明显越放越慢的几人,像是有些感兴趣地挑了下眉。

“几位郎中可是在羡慕我?”

前面几人脚步明显一顿,快速互相看了眼之后,想了想,几人还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陆杨。

陆杨脚步并没有加快,与几人之间是隔着一段距离的,他只是把声音放大了,可这一放大,便就不止是那几人听到了。

周围自是有人听到声音,好奇地看过来。

有的人喜爱看热闹,便也就走了过来,但因为品级低,没敢凑太近。

可有些品级稍高的,便就不怕了,干脆地走近一些,打算看看是什么情况。

陆杨在皇上面前说话那都是不怕的,岂会因为这几人就怕了。

他脚步还是那般不慌不忙,眼神在几人之间转来转去,继而看向那明显有话说的中间那人。

“吴郎中这是怎么了?”

陆杨面露疑惑,“可是我会错意了?”

说着,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主打能屈能伸。

“也是我敏感了,见几位郎中好似放慢了脚步,像是故意说给我听一般,我想着自己都能对上,便把自己套进去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往前伸了伸手,神色温和,“几位郎中你们继续说,不要被我打扰了。”

几人眉头紧皱,眼神略带着丝慌乱,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之人,表面上还是端得住的。

中间那人本来还有些怕陆杨会直接与他们撕破脸,没想到倒是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想来也是刚到户部,人生地不熟,不敢得罪他们,这样想着,那人眼神的慌乱退去,深处藏着抹得意。

就算皇上赏识那又如何,还不是个新人。

若没有他们这些在户部待了多年的老人帮忙带一把,陆杨在这边估计脚根都站不住。

空有头衔,而无实权,说话也得有人听才是,就凭他一人,难不成能在户部翻天了?

那人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想得不错,摸着胡子呵呵笑起来。

“都说心中有粪,视人便如粪,不过我想陆郎中也不是这样的人,想来也是陆郎中误会了,才会如此生气出声。”

他摸着胡子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因为年长陆杨很多,倒是不自觉地拿出了长辈的说势。

“不过陆郎中以后可不能如此鲁莽行事了,这也是遇到我们几人宽宏大度,若是遇到的是别人,想来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话一抬一贬的,倒是把自己说得处在高处。

陆杨听着,脸上的笑意倒是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