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弥天。
月明星稀。
刑部府衙各处都燃起了烛火，将黑暗照亮。
也有差役巡逻值夜。
但即便如此，府衙中依然有些阴森诡异，也冷清了许多。
因为白天的事，刑部府衙离开了不少人。
准确的说，是刑部尚书商不言挑出的一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和贪生怕死之辈。
并将之赶出了刑部。
大多数是些有品级的文职小官及手下，至于差役和专职缉捕查案的人，倒是极少有人主动离开。
差役和缉捕查案之人，平日里谁不是顶着巨大的危险？
听得李牧的一席话，他们也如梦初醒一般，拨开云雾见月明。
先前刑部上下人心惶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少潜移默化的受了些影响。
案子血又怎样，难道就不查了？
不查案，算什么刑部？
更何况，大皇子都还在刑部府衙查案，怕个球！
渝州百万灾民，不能枉死！
内堂。
李牧立在窗户边，背负双手，神色平静，目光远望漆黑如墨的夜穹，若有所思。
先前近三十人惨死，搞得刑部府衙人心惶惶，眼下，刑部的人心平稳。
那幕后凶手，肯定会有所动作！
就如此。
一夜光景悄然逝去。
李牧也一夜无眠，眉梢轻皱，眼里隐有些担忧之色。
因为，李纯钩一夜未归。
李纯钩是一品天龙境强者，凭他的手段，一夜未归，多半是碰上了大麻烦。
在李牧担忧之际，一道苍老的身影大步走入内堂。
李牧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连忙上前，关切道：“李前辈，您没事吧？”
在李纯钩面前，李牧并未当自己是皇子，只当是一个后生晚辈。
晚辈敬前辈！
“老夫可是九州剑道榜上的剑神，能有什么事？”
李纯钩斜了李牧一眼，好没气的道。
“没事便好！”李牧松了口气，而后眼睛一眯，面露笑容，好奇的问道：“李前辈，昨儿可有收获？”
“魅！”
李纯钩淡淡的说了一个字，然后走向桌案，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水后，接着道：“三只妖魅！”
妖魅！？
闻声，李牧的双眼放大，无比诧异的盯着李纯钩……还真有不怕死的妖邪敢来长安？而且还是三只。
他明显十分惊讶！
李纯钩点了点头，说道：“山怪成精，吸食精气，化而为魅，也就是妖魅！”
“妖魅神出鬼没，善于隐匿，昨夜我碰上的三只妖魅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还擅长借助周围环境藏匿自身，并且隐匿气息。”
“妖魅手段诡异，能悄无声息的让人陷入幻觉，要不是昨夜有只妖魅朝我施展幻术，我都不一定能觉察妖魅的气息。”
“一被发现，妖魅转身便逃，我也追了过去，也出手打伤了妖魅，但妖魅进入了山林，我在山林间寻了一夜，也没有寻到半点行踪。”
妖魅入山林，那就如泥牛入海，更何况还有幻术，找寻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就算是一品天龙境的李纯钩，也有心无力，当然了，妖魅也伤不了李纯钩，只能逃。
不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李纯钩拿妖魅没办法，但儒家读书人却能轻易镇杀妖魅。
儒家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天克妖魅。
邪不压正！
“长安城中出现妖魅，儒家书院就没点反应？”
“大儒不可能感知不到妖魅的气息。”
李牧眼睛眯着，手摸着下巴，思忖道。
儒家书院浩然正气满乾坤，大儒身怀浓厚浩然正气，对邪恶气息极为敏感。
但长安出现了妖魅，书院的大儒却没反应？
反常！
“这你就得问儒家书院了！”
李纯钩摆了摆手，淡淡道。
听得这话，李牧的心里不由一沉，陷入沉思……难道说儒家书院中有“鬼”？
见李牧沉默下来，李纯钩接着开口道：“刑部府衙那些惨死之人，想必就是出自妖魅之手，以幻术迷惑，于幻境中杀人，悄无声息。”
等等……幻术！？
李纯钩的话音入耳，李牧猛的回神过来，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五千万两赈灾税银根本就没有交到朝廷赈灾使臣手中？
赈灾使臣接过的赈灾税银，自始至终就是一堆破石头。
刑部府衙有妖魅作怪，当初也可能有妖魅作怪。
妖魅施展幻术，让朝廷赈灾队伍生了幻觉。
朝廷赈灾队伍将石头看成了税银。
……
一道道念头在李牧的脑海中闪过，他也渐渐激动起来，眼里泛光。
这案子总算是有头绪了！
“来人！”
李牧有些激动的朝外喊了一声，眼中的喜色难以掩饰。
“殿下。”
很快，便有一个差役走入，朝李牧弯腰作礼。
“叫狄侍郎过来。”
李牧吩咐道。
“是。”
差役应声退去。
不一会儿，狄仁杰就大步流星的来到内堂，带着疑惑。
“殿下。”
狄仁杰朝李牧拱手作礼道。
“狄侍郎，案子查的可有头绪了？”李牧看着狄仁杰，开口问道。
狄仁杰想了想，而后颔首道：“下官的确有一个头绪，只不过仅是猜测。”
“哦？”
李牧有些好奇。
狄仁杰正色道：“下官怀疑那五千万两赈灾税银根本就没有真的交到朝廷赈灾使臣手中。”
“先前，云州运送税银的人一口咬定税银交到了朝廷使臣手中，而且交接时双方都有人在场，也就是说税银交接了！”
“后来赈灾税银不见，朝廷的重点也只放在赈灾队伍上，而忽略了云州方面。”
“不过，这也仅是下官的猜测，还需查证。”
狄仁杰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得狄仁杰的话，李牧有些惊讶……这不巧了，两人想一块儿去了。
“狄大人的猜测，也是本殿的猜测。”李牧看着狄仁杰，笑着点了点头。
见狄仁杰脸上露出惊讶，李牧继续说道：
“这一猜测，也许三年前就有人想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上报，就被灭口了！”
“看的出来，那幕后的凶手十分谨慎，杀人灭口，断了所有线索，这也加剧了查案的难度。”
“加上不断有人惨死，也使得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人心惶惶，迫使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京兆尹结案。”
听得李牧的话，狄仁杰心中一喜，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