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书铁券！
李牧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桌上的黑漆漆铁券，眉头一拧，心绪一沉。
丹书铁券，号称免死金牌！
哪怕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责，凭天子御赐丹书铁券，可免罪免死！
谋逆造反之罪除外！
这一刻，李牧算是真正明白朱天照面对禁军围府，为何还这般气定神闲了！
儋州黑甲军，朱天照本就不抱着大期望。
他真正的倚仗是这块免罪免死的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能免除贪墨税银之罪！
这老狐狸，真是棘手，难怪他明知朱惟庸来了长安，如山铁证也到了我手里，却依然在神侯府，原来丹书铁券才是真正的倚仗。
李牧的眼睛微眯，心绪低沉，紧紧握着拳头，十分不甘心。
朱天照有丹书铁券，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他？如此，那百万灾民怕是死不瞑目……李牧五官拧紧，在心里问自己。
“贪墨云州五千万两税银，本侯认！”
“不过，先帝御赐，丹书铁券，可免罪免死两次！”
朱天照拿起丹书铁券，如数家珍一般，看着李牧，笑呵呵的道。
他看向李牧的眼神，含着三分讥笑三分戏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丹书铁券在手，除了谋逆造反之罪，哪怕是犯下滔天大罪，也能安然无恙。
更不必逃离长安！
“朱天照，你……”
李牧冷冰冰的瞪着朱天照，咬牙切齿，神情愤恨，极其不甘。
“殿下，回吧！”
“贪墨税银之罪，本侯会亲自去宫中向陛下请罪！”
朱天照漫不经心的道。
听得朱天照的话，李牧的脸色当即阴沉如水，一脸黑线，十分难看。
他紧紧攥着拳头，深邃的眼睛里迸发出冰冷寒光。
回？难道就这么回了？
因为朱天照贪墨五千万两税银，渝州死了上百万灾民。
三年前为了查案，刑部，大理寺以及京兆府不少人手惨死，搞得人心惶惶！
还有妖魅作祟，无论是勾结妖魅还是豢养妖魅，都是大罪，虽然没有证据，但多半和朱天照有关。
朱天照是罪魁祸首，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种种大罪！
难道就这么算了？
要是算了，这世道还有什么公理可言？
李牧紧皱着眉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因为不甘，神情渐渐扭曲起来，愤恨不已。
忽然之间，李牧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耳畔没有半点声音。
嗡嗡～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噪音，像是幻听了一样，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幻想出来的画面：
苍茫的黄土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空中有一只只秃鹫盘旋，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分外凄凉。
空气中弥散着尸体腐烂的恶臭气味。
有孩童跪坐在尸体旁，伸着羸弱的小手摇动没有任何反应的尸体，害怕的嚎啕大哭，嘴里喊着爹娘～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哪一日，孩童的哭声止了，趴在娘的尸体上一动不动……一家人，去了！
如此一幕，在渝州灾祸的大地上，比比皆是。
每一个日夜，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活生生的饿死。
人间灾祸，修罗炼狱！
脑海中画面闪过，李牧渐渐红了眼眶，那一幕幕太惨了！
画面一转，刑部府衙。
一具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冰凉，死状凄惨。
妻儿跪在尸体旁，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哭的声嘶力竭。
家中的顶梁柱倒了！
天也塌了！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笔笔血淋淋的血债。
要是放过了朱天照，这一笔笔血债，谁来偿还？
人间公理，何在？
李牧紧攥拳头，指尖几乎都快嵌入肉里，双臂微颤，眼神渐渐凶狠起来。
就像小奶狗变成了狼狗！
等等……突然，李牧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眼前一亮。
他当即敛了敛愤怒的心神。
丹书铁券么？汉高祖刘邦初创丹书铁券，赐众多开国功臣丹书铁券，然刘邦杀的开国功臣可不少。
虽然那时的丹书铁券没有免罪免死特权，但后来渐渐有了免罪免死特权。
明朝的丹书铁券有免罪免死特权。
明太祖朱元璋赐三十四位开国功臣丹书铁券，以于免死，但绝大多数的下场却极其凄惨……比如，李善长，蓝玉等。
世上哪有什么免死金牌啊？
只不过是皇帝还不想动刀罢了！
那些身怀丹书铁券的人，几个有好下场？
皇帝要杀人，即便有丹书铁券，也小命难保！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天子的态度，杀还是不杀？
杀！
李牧思忖片刻，得出一个态度。
大周天子的态度是杀。
不然也不会拿出天子龙符，让自己得以调遣八门禁军。
等等……不对，李玄基（大周天子，前面有说）的态度是杀，难道他早就知晓罪魁祸首是朱天照？
这才拿出天子龙符，让我得以抗衡朱天照。
忽然间，李牧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心中顿生寒意……老阴笔，心是真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如此，那就杀！
李牧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而后朗声高喝道：
“大周皇朝，铁胆神侯朱天照，三年前贪墨五千万两税银，造成渝州百万灾民饿死惨祸，暗中谋划，意图谋反！”
“依大周律，夷三族！”
李牧高亢有力的声音在院中回荡，久久不绝。
声音从院内传到了院外，许多人都听见了！
话音入耳，朱天照神色剧变，无比愕然的看着李牧。
脑瓜子嗡嗡的。
意图谋反？
证据呢？
“一派胡言！”朱天照五官扭曲，怒目圆瞪，狰狞道：“李牧，休要胡言！你说本侯谋反，证据呢？”
轰！
掌间真气翻涌，轰然爆发。
李牧眼疾手快闪掠而出，当即退后。
那张方桌碎成了渣！
呵呵，证据？天子要杀你，需要证据？正好，也可偿你犯下的血债……李牧稳住身形，冰冷一笑。
“朱天照，你犯下的血债，也该偿还了！”
李牧神色一冷，沉声喝道。
“哼，本侯无罪！何须偿债？”
朱天照冷哼道。
虽然嘴上说着无罪，但手中却在运转真气，积蓄力量。
他心里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丹书铁券或许保不住他了！
“禁军攻府，如有反抗，杀无赦！”
“秦百战、祝擎天、尉迟光，拿下朱天照！”
李牧面目无情的高声下令。
刑部拿人，得先制服朱天照！
“府兵听令，闯府者，杀！”
朱天照也当即下令，同时携着滚滚真气，朝着李牧轰拳而去。
真气澎湃，威势浩大。
武道二品巅峰强者的力量，顷刻间展露无遗。
对方要置自己于死地，撕破了脸皮，没必要留手了！
……
皇宫。
养心殿。
内廷大总管李尽忠在向大周天子告知眼线传回的神侯府消息。
听完李尽忠的话，大周天子欣慰的一笑，眯眼颔首道：“牧儿，类朕也！有朕之风范！”
“倚仗丹书铁券，真是个笑话！”
说着，大周天子深邃的眼睛里渐渐有冰冷的杀意流露而出。
在他眼中，丹书铁券就是块废铁！
赐丹书铁券，只不过是让功臣得以安心，但并不是有恃无恐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