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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穗!小麦穗!”

苏武追在少女身后跑,越喊她走得越快,背影冒杀气。

苏武无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小师妹!”他几大步上前将少女拦下,一脸莫名,“你在生什么气?要是师兄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直说,我给你赔罪成不成?”

小麦穗冷着脸瞪他,“我生我的气关你什么事?你追上来作甚?去看你的姑娘去呀!”

“看什么姑娘,我啥时候看姑娘了?再说了这些年你哪次生气不是我哄你?这不都养成习惯了,自个跟上来了么?好歹我们是师兄妹。”

闻言,小麦穗不仅不喜,反而更气,“你追上来就是因为习惯?因为我们是师兄妹?!”

“啊,不然因为什么?就像我失意的时候你随我不辞辛苦跑去南境,不也是习惯操心,因为我是你师兄么?”

“我才不是因为你是我师兄——”

“那是因为什么?”

小麦穗觉出不对劲赶紧住嘴,抬头朝站在面前的人看去,直直撞入男子漆黑促狭眸子。

……原来如此,她还当他真的傻,原来搁她这儿扮猪吃虎呢!

心头怒气散去,小麦穗脸上不显,两手抱臂靠在围墙,“生气自然是有烦心事,跟你没关系。二婶二叔这段时间紧锣密鼓的替你安排相亲,你以后早晚要成亲的,我问你,以后要是我跟你媳妇儿吵架闹矛盾,你帮谁?”

苏武又恢复憨直模样,跟她一样背靠墙两手抱臂,沉吟片刻,“自然是帮你,但是这样一来对我媳妇不太公平。所以我不会成亲娶妻,免得白白蹉跎别人家好姑娘。”

“一辈子不成亲?”

“也未必,若是将来能遇上一个比你更重要的姑娘——嗷!你踩我?”

小麦穗哼了声,背着手走人,脚步轻快,“姑奶奶祝你真能遇到那姑娘,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闲唠嗑了。”

苏武抱着被重重踩了一脚的脚丫子,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去啊?”

“相亲,看青年才俊去,我爹娘不声不响的也给我安排了这些事,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反而不生气了,兴许看着看着,我也能遇上看对眼的呢?”

苏武,“……”草。

屋顶上,甜宝居高临下,看着小脸笑开花的小姑娘颠颠儿离开,陷入沉默。

这种高难度的哑谜,她居然听懂了。

简直不可思议。

等下方男女都离开,白彧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甜宝,“苏武的事儿用不着操心了,他心里有数得很。他跟小麦穗那层窗户纸扯开,两家用不了多久就该办喜事了。”

甜宝,“我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苏武比我小了一岁,他都快成亲了,你什么时候才给我开一扇窗?”

“……”

“甜宝,你做事从来没这么不干脆过。”

甜宝哑口,她当然知道她的性子啥样,这不还没想明白么。

趴在茅草上两手托腮,甜宝眉毛纠结皱起,瞥男子一眼,“我没失忆前,喜欢你吗?”

白彧挑眉,桃花眼弯出浅浅弧度,凝着她,“我也想知道,等你把事情想起来,能不能告诉我?”

“行!那你得等等!”

“好。”

三月就是春耕时节。

万物复苏,山青水绿。

不渝也到了情动季。

给甜宝取出不渝虫是苏家头等大事,连小子们的相亲都得靠边站。

苏家一大家子这时候恨不得把不渝母虫供起来,天天给它吃香喝辣快点长。

“红了!红了!婆婆,不渝尾巴变成红色了!”堂屋里,冰儿欢呼雀跃。

正是午间,家里人都在。

冰儿这一喊,院里各个角落忙活的众人立刻呼啦啦往堂屋冲,鲁嬷嬷跟毒老也从药房里飞快奔出来。

被团团围住的木桌,桌子中央放着的小木盒里,原本通体如玉的不渝,尾巴一小段泛出淡淡红色,如剔透的红玉。

“婆婆你快看,不渝尾巴红了!你说只要它尾巴红了,就可以给姐姐将另一条不渝取出来了,是不是?”冰儿眼睛晶亮,满脸喜色,说话的时候两手一直放在木盒子旁边做保护状,怕盒子被挤掉了,怕不渝被吓着了。

这可是能救姐姐的唯一的虫子,非常非常重要的!

苏家人此刻视线也从不渝虫身上全部集中到了鲁嬷嬷脸上,欢喜又紧张,连话都不敢说,担心说话会掩掉嬷嬷的声音,漏听了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毒老头半蹲在桌子旁,把自己的脸放到跟桌子平齐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免得自己这张老脸下惊吓了不渝虫,待会它不肯干活。

“怎么样啊大妹子?成了吗?”他用气音悄悄问。

鲁嬷嬷端详过不渝虫状态,脸上缓缓溢出笑容,跟众人点头,“成了,我这就替甜宝把另一条不渝虫引出来!”

……

白彧得到消息时人还在城里,刚刚拿到手的密信甚至顾不上看,直接飞往徒北村。

药房门前围了很多人。

除了苏家人外,还是霍子珩一家,村里的村民也来了许多。

院子不够大实在挤不进去了,还有不少人蹲在外头院墙下。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没人说话,怕打扰了药房里的人。

就连村中小童都捂了嘴巴,乖乖不喧哗。

白彧挤到药房最前方,跟苏家人站在一块,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袖摆下两手紧攥,掌心被汗水浸湿。

时间一点点流逝,正午的太阳开始偏移时,木门才咿呀一声打开。

门外的人齐齐一凛,仍旧不敢说话,只一瞬不瞬盯着从里走出的人。

先出来的是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知道外间等候的人有多心急,嬷嬷打开小木盒给他们看,“取出来了。白彧前阵子弄回来一块血玉,我用血玉给甜宝重新诊了一遍,蛊毒确实已清。”

她笑容变大,“甜宝以后便健健康康的了。”

“啊啊啊啊!取出来了!”

“谢谢嬷嬷!”

“甜宝!甜宝!”

安静了半晌的小院爆开了。

众人激动狂喜,直冲进药房。

甜宝坐在药案旁长凳上,被亲人围着拥着,脸色略带苍白,嘴角轻轻翘起一角。

不渝取出之后,身体的异样感虽还未褪去,心头却有股前未有过的轻松。

她抬眸,视线越过人群缝隙朝外看去。

门边一抹白影。

男子白衣翩迁,姿如芝兰,脸极俊美。

他没有靠近,虚虚挨着门框,漂亮的桃花眼就这么静静凝望着她,带着笑,带着泪光。

甜宝也凝着他,头歪了歪,嘴角笑意更甚。

她想起来了。

那日坠海,他一次次朝她游过来,一遍遍对她说,我来了甜宝。

——你是所有人的甜宝,可你是我一个人的九儿。

这就是她曾问他,而他要她自己想起来的答案。

所以,他唤她九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