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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皇宫之内,皇帝刘宏也是得知了曹震进军并州的消息,不过,此事曹震早就征得自己的同意,而且,曹震买下并州五郡太守官职的事,刘宏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令刘宏没想到的是,曹震居然动作这么大,可以说是倾尽二州之力,尽起麾下大军、进军并州,观其架势,似乎欲一举荡平并州。

刘宏有些纳闷,实在想不明白、曹震攻打并州到底为了什么。在刘宏看来,并州除了为大汉提供战马、牛羊之外,别的一无是处。

因为整个并州九郡,除了雁门、太原、上党三郡之外,其余的六郡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万百姓,曹震将这几郡打下来,能有什么用处?

幽平二州可不缺战马,甚至刘宏还听说,曹震为了改良马种、提高马群的整体素质,将许多驽马宰杀了吃肉。幽平二州的百姓,以极便宜的价格,便可买到一匹接近战马标准的驽马代步。

公牛更是不缺,二州平均每几户便有一头耕牛,没有耕牛的,也可以以极低的价格,租借到耕牛使用。

若是说需要并州的土地,这更是无稽之谈,其余州郡县可能还缺土地,而平州的耕地多到百姓耕种不过来。如此看来,曹震攻打这几郡,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是曹震有野心,应该去霸占那些富庶的郡县,比如冀州、兖州、青州、徐州,都离幽州不远,怎么不见曹震对这些州郡下手?

若说没有野心,曹震却是在不断地扩大势力范围,可为何偏偏扩充到并州去?匈奴的战力可不是鲜卑、乌桓可以比拟的,而且人口也不少,仅南匈奴王庭直属部落、便有近七十万人口,而隶属于南匈奴王廷的休屠各部落人口更多。

可以想象,打下并州需要消耗多少粮草辎重,伤亡多少的汉军将士!即便打下来了。不可能让并州就那样荒芜吧,可没有人口,难道让军队自己在那里自给自足?

百思不得其解的刘宏,不得不将此问题抛给了首席谋士张让,而张让与曹震没有冲突,而且从曹震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因此,也不介意为曹震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好话:

“陛下,世人皆知,并州对于大汉来说,犹如鸡肋一般,虽然南匈奴偶尔能为大汉出兵平叛,但总体来说,弊大于利!

董仲颖担任并州刺史之时,便不断向老奴诉苦,言并州太过贫困,请求老奴向陛下美言几句,为其换个地方为官!

如今从一郡刺史换成了河东太守,那董仲颖便乐不可支,如此可见,并州并无吸引人之处。

若是骠骑大将军有私心,定不会放着许多大汉富庶之地不去谋划,而是去谋求被异族占据的并州,其中所耗的钱粮,可是个无底洞啊!”

张让这一分析,与刘宏的看法基本一致,可是,刘宏更加疑惑了,于是皱眉问道:

“既然汝也是如此认为,那这曹震到底是为何要去占据并州?”

张让笑了笑,对刘宏道:

“陛下,曹震的官职可是骠骑大将军!有汉以来,骠骑大将军便是为了攻打匈奴所设,不打匈奴的骠骑大将军,焉能实至名归?

陛下心怀天下,自然以大局着想,可大将军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任其智深似海,也避免不了年轻人的热血之情。

再者说,骠骑大将军被世家联合封锁,所有的粮草物资尽皆被禁止运往幽平二州,骠骑大将军作为反制,便禁止了幽平二州的战马贩卖。

据说为了防止有人私自贩卖战马,骠骑大将军一气之下,将大部分战马都阉割了,这足以看出,骠骑大将军虽然老成,还是免不了有些少年心性!”

张让说到此,发现刘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顺着刘宏的目光一看,发现,刘宏正向着自己的下半身看来,连忙用大袖掩住下半身干笑道:

“陛下莫要取笑老奴,老奴去势也是逼不得已!岂能与马匹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刘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便不再纠缠此事,毕竟张让对其忠心耿耿,也不好让其太过难堪!于是便转移话题道:

“汝方才之言,意思是曹震占据并州,一是为了学习当年的冠军侯,抗击匈奴,使得骠骑大将军之职名副其实;二是为了控制战马产地,用以反制世家垄断?”

张让连忙恭敬地道:

“老奴眼拙、能力有限,目前只能看出这些,还请陛下恕罪!”

刘宏温和地道:

“汝分析得很好,何罪之有!”

随即,思索了片刻才道:

“近期朝臣私下反应如何?”

张让忙回道:

“朝臣们分为三种意见,其中一部分人认为骠骑大将进军是被不断地胜利、冲昏了头脑,有些穷兵黩武了,皆是不看好骠骑大将军此次出兵!

不过他们还认为骠骑大将军此次出兵,无论对朝廷还是对世家,皆是好事,因为无论骠骑大将军输赢,皆会实力大损!

因为,若打不下南匈奴,骠骑大将军必定会损兵折将,还空耗无数钱粮,自然会实力大损;即便打下了并州,可并州没有百姓,要想守住并州,便需不断地靠幽平二州供养,长此以往,必然会将刚有起色的幽平二州拖垮。

如此,世家少了一个大敌,只需继续对其进行粮食封锁,便能将其控制得死死的!朝廷也不必再担心骠骑大将军尾大不掉!

第二种意见是,南匈奴一直受大汉管束,还时常为大汉出兵平叛,劳苦功高,不应该无端对其进行征伐!

如今骠骑大将军不顾及大汉的大国风范,贸然进攻南匈奴,不仅会逼反南匈奴,还会使得大汉其他异族人人自危,此举与祸乱大汉无异!

且未得陛下旨意便出兵并州,此乃目无朝廷、无视国法之举,其罪当诛,应该将其拿下治罪!

只有少部分人认为骠骑大将军必胜,只是会出付极大的代价,可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能为大汉收复并州全境,也是值得的!”

听闻张让复述的朝臣的意见,刘宏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汝所说的第二种意见,皆是些收了匈奴不少好处的世家大族吧?”

张让连忙如实道:

“也不尽然,还有一些是较为保守的寒门老臣,甚至是还有以宗正刘虞为首的皇室宗亲!其子刘和甚至号召了一群太学生,欲联名上书弹劾骠骑大将军,置朝廷与法纪于不顾、妄起争端!”

刘宏冷声道:

“蠢货!这刘虞前些年便斗不过曹震,被罢官去爵,如今朕念其是大汉宗亲、也有些才干,加之朝廷也无人可用,因此,才赦免其罪责,将其擢升为宗正。

如今其居然为了对付曹震,与世家以及异族站到了一起,显然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身为汉室宗亲,不知为江山社稷着想,只顾私仇,如此无用的废物,留之何用!”

骂完之后,刘宏还不解气,对张让道:

“传旨,刘虞身为汉室宗正,教子无方,何以服众,今罢其宗正一职;其子刘和身为太学生,聚众妄议朝政,无端攻击朝廷肱股之臣,夺其太学生身份,令其父子二人皆在家闭门思过吧!”

这就是这些内侍的厉害,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会让他人多年的努力,一朝成空!

下完处置刘虞父子的旨意后,刘宏这才怒气渐渐平息,慢悠悠地说道:

“张常侍,汝觉得,曹震控制了战马产地,会对朝廷有何影响?”

张让谄媚地笑道:

“看来,陛下对骠骑大将军确是信心十足啊!嘻嘻嘻嘻嘻……”

刘宏佯怒道:

“休要废话,快说!”

张让这才弓着身子说道:

“陛下!即便骠骑大将军不控制战马产地,那些购买战马的途径也被各大族把控得死死的,朝廷想要征缴战马,皆要花费许多钱财,朝廷要是直接向匈奴征缴,所耗还会花费更多!

而骠骑大将军则不同,因为其不仅是骠骑大将军,还是陛下的妹婿,既然是自家人,让其为自家提供一些战马,还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嘻嘻嘻嘻嘻……”

刘宏闻言,不禁笑骂道:

“汝这老东西,倒是会算计!只是,如此盘剥肱股之臣,岂非有失朕的颜面?”

张让道:

“无需陛下下旨,只需老奴前去透露个口风,想必骠骑大将军定然会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为陛下排忧解难!

此时骠骑大将军正在经历大战,战马消耗必然极大,在此时机,恰好也能试探一番、骠骑大将军对陛下的忠诚。”

大汉正在西凉平叛,此时刘宏还真得急需战马,于是便点头道:

“如此也好!汝便以调解骠骑大将军与南匈奴的矛盾为由,前去并州,并传朕口谕给曹震,无论如何,不能让并州战乱波及关中之地!”

张让立即恭敬地应诺后,便喜滋滋地下去准备了,毕竟,每次去面见曹震,皆是少不了好处,这可是实打实的美差啊!

於夫罗回到了匈奴王廷以后,将曹震的要求如实地禀报了羌渠单于,羌渠单于闻言,不禁勃然大怒,大骂:曹震小儿、欺人太甚!

可是羌渠单于又拿曹震没办法,骂完之后,又颓然地坐到了纯金王座之上,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声道:

“左贤王,汝与曹震的谈话内容,可曾泄露出去?”

於夫罗十分肯定地摇头道:

“此事干系重大,孩儿自然会小心谨慎,回来的路上,孩儿便已经下了封口令,一回到大营,便将那一千人尽数控制了起来。”

羌渠单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做得好!去将那一千人尽数处死,否则,一旦走漏风声,吾南匈奴必然会生乱!

告诉他们的家人,这些人被派出去监视汉人大军动向去了。往后若是与汉军交战,便称他们已经为匈奴战死,多给些抚恤便可!”

於夫罗毫不犹豫地道:

“父亲放心,孩儿已经安排妥当!只是,接下来吾等该如何是好!”

羌渠单于无奈地叹口气,转头问向右谷蠡王( lu li wáng)道:

“右谷蠡王,派去大汉之人可曾有消息传回?”

在羌渠单于与於夫罗对话之时,这个右谷蠡王须卜骨都侯便眼神闪烁不已,此时见到羌渠单于问起,连忙收起小心思,恭敬地对羌渠单于道:

“启禀大单于,汉朝的皇帝暂时还没有给出答复!”

“看来大汉朝廷也是有意要吾等灭亡啊!如此,吾等却是不得不战了!传令下去,召集军队,准备与汉军一战吧!”

大帐之内的,皆是羌渠单于的心腹之人,羌渠单于对这些人深信不疑,可羌渠单于却是忘了,右谷蠡王须卜骨都侯的母族,乃是休屠各最大的贵族。

这个右谷蠡王须卜骨都侯早就觊觎单于之位,可惜羌渠单于的两个儿子、左贤王於夫罗与右贤王呼厨泉实力强横,右谷蠡王须卜骨都侯不得不韬光养晦,对羌渠单于表现得忠诚无比,取得了羌渠单于的信任。

其实在羌渠单于即位之前,原本便应该是须卜骨都侯即位,可惜当时的大汉较为强势,当时的护匈奴中郎将张修更是个狠人。

张修担任护匈奴中郎将期间,哪里是“护匈奴中郎将”,简直是“杀匈奴单于中郎将”先是杀死了那匈奴的老单于,后来发现老单于的儿子对其有威胁,为了防止其为父报仇,连个借口也懒得找,直接将刚即位没多久的、老单于儿子呼征单于杀死!

更是直接将较为亲和大汉的、南匈奴右贤王羌渠,扶上了南匈奴单于之位!在如此喜欢杀匈奴单于的护匈奴中郎将面前,须卜骨都侯只能将这口气悄悄地忍了下去。

好在,没过多久,张修也因为滥杀南匈奴单于,被朝廷治罪而死于狱中,须卜骨都侯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可突然发现,羌渠的两个儿子很快便成长到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

于是,须卜骨都侯不得不再次压下心中的念头,一直到今日,须卜骨都侯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须卜骨都侯发誓,一定要抓住此次机会,若不抓住这次机会,自己便老了,毕竟自己只比羌渠小几岁,而羌渠的儿子於夫罗都三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