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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妤坐在河边等日出,却又心不在焉,越想越觉得谢珏和方楚宁之间有点奇怪,凤妤是见过方楚宁那种外露的情意,可她没见过谢珏对方楚宁究竟如何。二哥情绪太内敛了,人前真的喜怒不形于色。

可刚刚那惊鸿一瞥,她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想多了。

虽然有时候林萧和张伯兴,周黎玉似乎也会彼此纵容,包容,可该打的时候,也是打得不可开交,如此一想,似乎也很正常,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在竹马,感情那么好,纵容点怎么了?

她心不在焉地朝河里仍石头,飞影看出他烦闷,忍不住问,“姑娘,你有心事?”

亲兵们离得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飞影也就没那么警惕,凤妤说,“二哥和方楚宁……是不是太亲近了?”

“方小将军和二公子,一直都这样。”飞影说,“二公子幼年时体弱多病,身份也尴尬,都是方小将军一路护着长大。他们是比旁人要更亲密一些。二公子和方小将军相处的时间,比他和主子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知根知底。”

“所以,二哥把方楚宁也当兄弟?”

“是的!”飞影斟酌着用词,“可能……在他心里,方小将军和大公子是一样重要的。”

凤妤想到她和方玲君,她很喜欢姐姐,也很爱姐姐。可她对方玲君也是愿意散尽千金,付出生命去保护。这样的情谊,虽不是血缘羁绊,却也一样的重要。

或许,是她想多了!

凤妤原本是等着看日出的,可日出没等来,却等来了北蛮一支骑兵从沙岭河尽头那边奔腾而出,沙岭河宽二十丈(60米左右)。交战地在沙岭河以东,对面就是沙岭天山,北蛮人的出没的地盘,沙岭河东边比较安全,北蛮人一般也不敢前来刺探。除非是骑兵突袭,他们会突然越过河岸,这队骑兵仅有两百余人,不像是突袭的。

为首的正是独孤靖,他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浑身黝黑,高大威猛,身穿着红砂石打造的铠甲,肃杀,又冷冽。宛若一头潜伏在雪山里的孤狼,正带着狼群到处觅食,狩猎。独孤靖一眼就看到对岸的凤妤,倏然拿起弓箭,弯弓射箭,朝凤妤射了一箭。

独孤靖是带骑兵巡逻河岸线,没想到会看到谢珣就在对岸,北蛮和宁州这一战打得非常仓促,损兵折将,他最疼爱的弟弟也死于这一场战役。内部虽已商定和谈,独孤靖却憋着一口气,想要找谢家兄弟讨回来,看到谢珣,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北蛮人热血,冲动,勇猛,且鲁莽,都顾不上正在商议和谈,看到谢珣瞬间就弯弓射箭,想要射杀谢珣。

宁州铁骑主将若被射杀,军心必然涣散。

凤妤看到箭矢飞来时,一点都不慌乱。飞影就在凤妤身边,挥剑挡开弓箭,独孤靖第二箭射来,亲兵们一拥而上,把主帅挡在身后,独孤靖第二支箭矢落空。

独孤靖知道,他想要射杀谢珣的机会非常渺茫,就算是谢珣孤身一人出现在河边,他想要射杀谢珣也不容易,谢珣就算重伤,躲开他箭矢还是容易,何况身边还有飞影和那么多亲兵,他们也没有翅膀能够越过沙岭河,直接和谢珣短兵相接。

若能越过沙岭河,与谢珣短兵相接,他绝对会砍下谢珣的人头。

独孤靖两箭射空,勒马伫立,他身边的将军们也认出谢珣,战意飙升,可惜谁也越不过沙岭河,凤妤挥了挥手,飞影和亲兵们让开一条道来。

她不疾不徐地笑说,“独孤靖,北蛮请求和谈期间,你却要射杀我,看来北蛮和谈诚意不大啊。”

“王爷言重了,本王巡视领土,正好看到你,打个招呼,莫要见怪。”

三年不见,独孤靖的燕阳话说得非常流利,凤妤似笑非笑地说,“那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挺特别。”

“我们北蛮就流行以武会友,以箭打招呼,王爷有空来我们北蛮皇庭坐一坐。”独孤靖坐在马上,傲然而视,好像这一次掀起战乱的人,并不是他。

“独孤靖,北蛮和燕阳签订和平协议,不足三年,我们都在休养生息,为何这么急切地想要攻打宁州?你们也没做好攻打宁州的准备,北蛮损兵折将,战场尸骸遍地,这就是你一念之差掀起的风波,多少冤魂又在沙岭河上盘旋,难以安息。”凤妤并不赞同独孤靖出尔反尔,明明是十年停战条约,非要撕毁,害了无数人。

“此事……非本王所愿,不如你去问问燕阳的陛下?”独孤靖冷笑说,“本王只是北蛮皇庭的王爷,听命出兵罢了,若是我北蛮做错了,那也应该是有人提供了假的情报,害得我北蛮判断失误,造成战败结局。”

“输了,就是输了,别找借口。”凤妤毫不留情地嘲讽,“你和北蛮王虽是一母同胞个,感情深厚,可谁不知道你手握大权,是北蛮的摄政王,你哥也要听你的,如今战败就怪他判断失误,真的很不体面!”

凤妤是知道怎么戳疼别人的心。

独孤靖或许是听命出兵,可若说他不想打宁州,那绝对是骗人的,独孤靖也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宁州铁骑叛出燕阳后实力大减。

桑南也能配合攻打十二州,让谢珣和谢珏自顾不暇,可惜啊,燕阳政权和领土分割了,军权却同心,不管如何,南北一心只想抵抗外敌,不搞内战。

“王爷言之有理,是本王疏忽了,没想到燕阳和宁州分裂,竟还能一心抗敌,宇文景真是一个废物,本王一开始就信错了人。”独孤靖知道射杀无望,也就换了一副嘴脸,“王爷,和谈吗?桑南和江南战局不容乐观,你也没必要与我在这里耗下去,这一仗是我输了,我认。”

“你想打就打,想谈就谈,你当宁州是你的后花园?”凤妤冷笑,想到西岩山时独孤靖的霸道和凶狠,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气,这一次和谈,独孤靖就像是折断翅膀的鹰,再也强硬不起来,“和谈是有代价的。”

“你来提!”独孤靖倒是好脾气!

“我二哥说了,想要和谈,先把你的头挂在宁州城墙示众三日,他就愿意和谈。”凤妤好整以暇地问,“王爷,为了北蛮的万千百姓,你愿意为国捐躯吗?”

独孤靖冷笑,“王爷是真心不想谈,故意为难是吧?”

“是谁故意为难,三年前是谁和谈,一心想要二哥的命?”凤妤双手交剪在后,气定神闲,“风水轮流转,当年和谈,你多么嚣张啊,要什么,给什么,你就没想过如今的下场?我们燕阳有一句俗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你万事做绝了,我镇北侯府这么多人命,你又该如何偿还,若不偿还,我怎么与你和谈?”

凤妤是故意为难,却也是心里话,二哥同意和谈,是为了顾忌到桑南的战局,内心不愿意妥协,既是如此,他的态度也要摆出来,就算要和谈,也要剥下独孤靖一层皮。

“你想如何?”独孤靖脸色微沉,如今和三年前,的确不一样。

凤妤轻笑,“本王脾气暴躁,冲动,难以维持大国风范,自然是二哥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