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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汉的现状,无论是郭缊本身还是整个郭家,皆是洞若观火。他们清楚地认识到,大汉已经日薄西山,大汉朝廷要想扫除积弊、扭转乾坤,已是难如登天。

长此以往,迟早有一日,大汉王朝会轰然崩塌,而且,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距离这一天已经不远。届时,天下必然再次大乱,陷入各大世家在背后掌控的、诸侯会战当中。

以太原郭家的势力,若是想在这场混乱中继续延续下去,倒是并不难,但是也难免会受到较大的波及。乱世嘛,没人能够置身事外。

若是想在诸侯混战中占得一席之地,那就危险了,作为才智高绝之辈,首先便是要认清自己,不能自不量力。

郭缊觉得:虽然郭家人才辈出,乃是太原顶尖的大族,自己的父亲乃是九卿之一的大司农,自己又是这雁门郡太守,可若是仅凭借这些、便想在如狼似虎的众多世家大族的博弈中,分一杯羹,那可是自寻死路。

若是在太平年月,郭家就此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多培养出一些有才学、有能力的子弟,去慢慢光大门楣,倒也不失为一条稳妥之策。

可在战乱之时,莫说郭家,即便那些势力更加庞大的世家大族,同样也是不进则退的局面,因此,若想郭家免受波及,就得择一强者依存。

若说到强者,天下何人能与骠骑大将军曹震比肩?不但几年内便将贫困的幽州,治理得民富兵强、府库充盈,甚至还打下了一个大大的平州为其产粮。

以武功来说,当年凶名赫赫的鲜卑人,如今已经只能靠着东躲西藏、来苟延残喘;拥有数百万人口、以战力强悍着称的乌桓人,已经成为其麾下奴隶。

如顽疾一般的扶余、高句丽也同时被灭国,全部成为了曹震免费的劳力,如今,骠骑大将军曹震又将目光瞄向了匈奴,这就是郭家的机会。

匈奴若在辽阔的草原上,来无影去无踪,或许,骠骑大将军还会感觉头痛,可如今匈奴已经被锁死在了并州之内、成为了瓮中之鳖,还不是任由骠骑大将军拿捏!

想必,穷困的并州,用不几年便又像当年幽州一般,会变得越来越好,郭家现在投效,可谓是正当其时!至于交出私兵奴仆与兼并的土地,郭家更是豪不在乎,因为将来消灭匈奴后,并州有的是良田沃土。

岂不闻糜家曾经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如今又是封侯又是大权在握的,不知羡煞了多少名门望族。只不过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还在死鸭子嘴硬罢了!糜家为什么能有如此风光,懂得取舍、跟对了人而已!

基于对曹震麾下大军能力的信任,郭缊在见经常进入雁门耀武扬威的匈奴人、退回西河郡后,立即便率四千骑兵出了马邑,开始猛烈地攻击那些攻打过马邑的乌桓部落。

几个大些的乌桓部落准备联合起来,将郭缊的几千汉军彻底围杀之时,强阴的溃兵也逃了过来,得知战况的乌桓人顿时更加绝望,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因为他们知道,曹震是真得会将他们灭族的,刚刚就灭了十万乌桓同胞,他们这些人,怕是还不够曹震大军一个冲锋的。

万般无奈之下,这些乌桓人便想找郭缊谈判,想付出一些代价,让郭缊替他们阻拦住曹震的屠戮,因为郭缊才是雁门太守,曹震这已经是越权了。

谁知郭缊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放出话去,若想不被族灭,只有全部投降,绝无第二条路可走。而郭缊则是一边进攻乌桓部落,一边趁机快速收拢那些以汉人自居的杂胡,队伍居然快速膨胀到了一万人。

当郭缊带着这一万大军,出现在乌桓几个大部落附近时,那些原本还十分强硬的乌桓大部落,纷纷彻底放弃了抵抗,选择了主动向郭缊投降。

因为曹震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届时可就难免会被灭族的下场了,而此时投降郭缊,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下去,或许还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既然自己想通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就连郭缊收缴其铠甲武器,将所有士卒关押起来的要求,乌桓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当曹震率领刚过了平城时,便碰上了前来迎接的郭缊,让大军停下后,郭缊单枪匹马来到了曹震大军阵前,下马便拜道:

“雁门太守郭缊,恭迎骠骑大将军!托大将军虎威,其余乌桓人已经尽数投降,一万两千乌桓骑兵,四万普通乌桓百姓,已经尽数看押起来,等候骠骑大将发落。

中途,缊还吸纳了三万以汉人自居的杂胡,并从其中挑出了六千人冲入了军中,还请骠骑大将军示下。”

虽然曹震如今的地位要高出郭缊许多,但是郭缊却是直属并州牧卢植管辖,何为并州牧,便是总揽并州的军政大权。

而曹震虽然总揽幽平二州的军政大权,却是管不到并州来,因此,郭缊并不需要向曹震汇报任何事,反而是曹震带兵进雁门,便已经是越权之举。

当然,如今曹震进入的是沦陷区,且在大义上乃是帮助雁门抗击胡人,更为关键的是,曹震已经得到了皇帝与并州牧卢植的许可,从此方面似乎又能说得通。

不过这一些都与郭缊无关,因为郭缊与曹震不存在从属关系。如今郭缊如此放低姿态,明显是以下属自居,曹震自然知道郭缊的心思,因此,也不会托大:

“有容(郭缊字,作者杜撰)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曹震说罢,便跳下了惊雷战马,来到郭缊身前,一把将郭缊扶了起来。感受到一股巨力将自己险些拎了起来,郭缊暗自咋舌不已,自己也是颇有勇力,但与这位骠骑大将军一比,自己却是犹如孩童一般。

曹震看着比自己要大上几岁的郭缊,心中不由在想,这郭蕴已经二十五六,为何会这么晚才有儿子,历史上的名将郭淮、便是此人的长子,应该是明年或是后年,也就是186或者187年才出生。

按说世家子弟即便是对其妻子用情至深,为了开枝散叶,妾室也不会少的,难道前面生的都是女儿?不过随即曹震又想到,妾室生的儿子在此时是不会被重视的,除非正室一直生不出来。

曹震可是知道,郭淮还是兄弟好几人,且都是嫡子,也就是说,在后面,这郭缊与其正妻还会生下好几个儿子,估计情况跟自己家想象得差不多,其正妻前面生的是女儿吧。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无聊,曹震赶紧甩掉这些念头,对郭缊道:

“既然有容已经肃清了雁门剩余的乌桓人,倒是省下了某不少时间,不知,有容欲如何处置这些乌桓人?”

虽然郭缊已经表明了请曹震发落,不过为了表示对郭缊这个雁门太守的尊重,曹震还是先问问郭缊的意见。

郭缊则毫不犹豫地道:

“缊正有意效仿骠骑大将军,让这些乌桓异族为奴,屯田赎罪!此次救出了万余被他们奴役的汉人百姓,且就让曾经被他们奴役的百姓为监工,再配合军队对其管控!”

曹震点头道:

“如此做法倒也不错!可将这些百姓中的青壮充为辅兵,这些百姓最能吃苦耐劳,只要让他们将身体将养好了,稍加训练便是一支强军,用来看守这些奴隶应该绰绰有余。

强阴城与平城之内,加起来有接近两万汉人百姓,汝派人去接手、一并安置便可!”

说到此,曹震思索了片刻又道:

“不过屯田之事不能操之过急,目前某正在清缴其余几郡的匈奴人,还不知道匈奴人的临死反扑、会是何等激烈,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这些乌桓人还要暂时关押一段时间!

有容可先将这些百姓挑选青壮、进行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郭缊连忙恭敬地应诺,对于曹震在如此大胜面前,还能保持如此冷静,感到非常佩服,他确实不知道,曹震压根就没把这些乌桓人当回事。

正在曹震正欲继续说下去,便见郭缊麾下的一名骑兵马飞奔而来,观其形色,似乎是发生了十分紧急之事!待这名骑兵来到近前便高声禀报道:

“启禀府君,紧急军情!”

说罢,看了一眼其余等人,似乎是在观察这场合,是否适合将军情说出!曹震与身边诸将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了赞许之色。

郭缊也是对这名骑兵的表现非常满意,因此,和颜悦色地对其道:

“但讲无妨!”

那名骑兵这才快速地道:

“马邑急报,有一股五千人的匈奴精锐骑兵,正欲由偏关进入雁门郡。观其旗帜,乃是匈奴左贤王的精锐骑兵!”

郭缊听完军情之后,挥退了那名骑兵,便立即对曹震道:

“骠骑大将军,这匈奴左贤王名叫於夫罗,乃是南匈奴羌渠单于之子。此人极其骁勇善战,其麾下骑兵亦个个是以一当十的精锐。

由于此人经常帮助大汉出兵平叛,获得了许多的赏赐,因此,其麾下骑兵皆是甲胄精良,十分难对付!”

对于这个於夫罗,曹震自然是知道的,此人后来帮助大汉平叛,结果休屠各部叛乱,杀死了羌渠单于,另立了单于,这货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家没了。

无奈之下,於夫罗去找皇帝刘宏求助,让刘宏帮其复国,刘宏便派董卓去担任并州牧,平息叛乱。可董卓好不容易摆脱了穷困的并州,这才刚过上富裕日子,自然死活不愿意再去并州,赖在河东不走了。

当然,董卓不去并州、还有刘宏要夺其兵权的原因,总之就是没人理会於夫罗的诉求,於夫罗又想去找刘宏说理,结果还没等他到洛阳,刘宏就死了。

最后,於夫罗只能率军,在大汉太原与河东一带流浪了几年,靠四处劫掠作乱维持着,可在大汉境内,他们一帮异族定然是寸步难行,唯恐势力受损,於夫罗抢了蔡文姬便跑了。

不知道这个於夫罗此时来雁门做什么,明知自己在雁门,却只带五千人前来,岂不是上赶着送死?任凭其麾下铠甲再如何精良,莫非还能挡住自己麾下的苗刀不成!

多想无益,此人既然敢来,说不定有所依仗,去了一见便知!想及此,曹震不再与郭缊客套,当即下令道:

“传令!大军开拔,去马邑!”

……

於于夫罗率领自己麾下精锐骑兵,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距离马邑数十里外,便扎下了营寨,之后便是侦骑四出,却是没有攻打马邑的意思。

马邑城中守军,在见匈奴骑兵没有发起进攻,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所有的骑兵都被郭缊带走了,此时只有数千步卒在守城。

当然,只要不出城野战,有数千步卒守住马邑却是绰绰有余,但难保匈奴人不会去四处劫掠,若真如此的话,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匈奴去劫掠百姓,还是难免要出城野战。

此时马邑数十里外的於夫罗,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曹震,原本他应该主动去寻曹震,可是於夫罗真地不敢带着这五千大军去寻曹震,唯恐让曹震以为自己是在挑衅,将自己一起灭掉。

因此,便在马邑附近等候,等曹震打到此地,於夫罗看曹震是否有意谈判,能谈则谈,不能谈自己也好从此地迅速逃走!

曹震灭鲜卑、灭乌桓的狠辣名声,在异族之中早已臭名远扬,於夫罗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传言的真假!

实际上於夫罗非常不想与汉军开战,尤其是像曹震此等暴虐之人,於夫罗更不想与之为敌!打得过、打不过先抛开不谈,主要是因为匈奴现在的生活,过得着实不错。

如今的匈奴,占据这河套平原,有着水草丰足的牧场,有着大批的汉人奴隶为他们牧马放羊、种植粮食,时不时地替大汉出兵平叛一次,便能换来大量的粮草物资。

这样的生活对于匈奴来说,是何等地轻松惬意,不用像先祖一般,在塞外风餐露宿,也不再担心一场大雪过后,会饿死、冻死多少族人,只需要安心地发展自己的族人便可。

匈奴人一直以来,都以为已经摸清了大汉的脾气,于是便一代人一代人地试探着大汉的底线,后来发现,大汉往后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底线也越来越有弹性,于是匈奴便开始尝试着吞并整个并州,将整个并州,变成他们匈奴人的族地。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谁知大汉突然出了个曹震,数年间便灭了鲜卑、乌桓、扶余、高句丽等外敌,如今又将目光瞄向了他们匈奴人,这可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以那曹震的尿性,就他们匈奴人做的那点事,一个处理不好便会被灭族!

因此,此次於夫罗可是带足了诚意,希望能够说服曹震放弃攻打匈奴,哪怕是稍微缓和一下,等待大汉皇帝下旨调和也行。

不怪於夫罗如此害怕,因为曹震此次的军事部署太过吓人了,若是真打起来,匈奴人想跑回塞外都是痴人说梦!